“执行命令!陈郎君那是军师……刘使君安排他练兵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队率耐心的说道。
只是语气么,多多少少有些不以为然。
“怎么,诸位都认为列队列训练枯燥无用么?”
陈故眯着眼笑着,溜溜达达来到这一队人前面。
“呃,不敢……我们都是些当兵的,不懂得练兵之法,军师莫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队率弯腰躬身的应付道。
陈故点了点头,笑了一笑,道:
“集合!”
那队率点头哈腰的道:
“唉唉,这就集合了,军师稍等。”
陈故笑着点头,竟然也不生气。
随着口令的下达,士兵们不一会儿就列队完毕。
两个屯长小跑几步,上前抱拳道:
“军师,队列集合完毕!”
“入列。”
“是!”
等两个屯长在队伍两边站好,陈故漫步来到两屯中间,边走边道:
“这几天呢,我们都是训练的最基础的东西,队列和齐步走。说白了,就是站着和走路。
诸位一定心有疑虑,大约会想‘站着和走路谁不会’‘一岁就开始学走路了,到了两岁三岁要是还不会跑都要被人笑话’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不知某猜的对是不对?”
队列中零零散散有人嬉笑回答:
“军师不愧是军师,心思就是灵透,一猜一个准儿!”
“嘿嘿,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走路都走了几十年了,谁不会?!”
“哈哈,军师这不是重新教咱一次么!你家阿翁都不一定这么教过你!”
“……你个狗-日的,一会儿解散别走,看我不揍死你!”
“……”
陈故耳边听着士兵们嬉闹,即便身后便跟着刘备派给的亲兵,却也并没有让人将这些笑闹的士兵抓起来惩罚。
相反,他竟然也顺着说道:
“的确啊,走路谁不会?站着谁不会?怎么还要专门训练?!即便以前在军旅中也站过队列,能找到自己伍长什长站一起,也就算可以了,怎么还要横平竖直?”
“对啊!军师可真真说的太对了!”
“所以……为什么我还就要这么练呢?!难道说站的好了,走的齐了,就是精兵了?!就比别人活的久了?!”
“……对啊?为啥呢?”
陈故忽然“哈哈”一笑,伸手一指,让亲兵从队列中抓出了一个人来。
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给自己捧哏。
“你叫什么名字?”
陈故笑着问道。
“军,军师,俺叫马三儿,马二旦是俺兄长,俺,俺不是捣乱,俺,俺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呵呵,不用害怕,某不会惩罚你。既然你有这个疑虑,相信你们什、你们队,甚至你们屯一定都有这些疑虑,对不对?”
马三儿迟疑了一下,结结巴巴道:
“对、对……吧?”
“好,那某便跟你说明白,你明白了,那就要跟这两屯的人都去说明白,能不能做到?”
马三儿苦着脸道:
“军师,俺,俺嘴挺笨的……”
“如果你做不到,那方才不听约束便是构军,扬声笑语便是轻君,论军法理应当斩!”
陈故骤然冷下脸来。
马三儿大惊,连忙跪地应声,连声道:
“俺能做到能做到,军师饶命,饶命啊……”
陈故呵呵一笑,收了冷脸,道:
“起来吧,某说的明白了,你再答应也不迟。”
随即,陈故又漫步而行,边走边道:
“站着,走路,跑步,谁都会,那为什么还要特别训练呢?!
只是因为身份不同。
哪里身份不同?
一个身份是百姓,一个身份是军-人,自然不同。”
陈故自问自答,尽量以轻松和气的,仿佛唠家常一样的说着。
“作为平民百姓,你怎么站着、怎么走路、怎么奔跑,那都是你个人的事。即便你愿意跳着走,那也是自己喜好,与别人无关。
但作为军-人,那就不一样了。”
陈故渐渐正色起来,说话间也开始严肃了些。
“军-人,优秀的军-人,精锐的军-人,无一不是悍勇之辈,你等都是跟随主公刘使君的幽州老兵,悍勇自然不缺的。
但只靠悍勇便是精兵了么?!
不是的!
乌桓、鲜卑是不是悍勇之徒?
战阵厮杀勇猛彪悍,跃马扬弓屡次踏破汉家城寨,无数幽、并百姓受其袭扰,此辈厮杀起来比你等也不差分毫。
但他们是精兵么?
乌泱泱一拥而上,散兵游勇一般,借战马之力来去如风,劫掠黎庶百姓尚可称雄,一旦遇到我汉家官兵,往往便要遁走!
为什么?!
只因他等无纪律无组织,与其说是军-人、士兵,不如说是一群拿了弓刀的牧民!
说到底,虽然有一腔孤勇,却称不上精兵!”
这些人都是跟随刘备的老人,久居幽州地区,自然对乌桓、鲜卑多有了解,听了陈故的话,略一琢磨,发现正是此理,不由便都认真听了起来。
“自黄巾乱贼起事,动辄数十万人马,攻城略地凶狠残暴如狼似虎。此辈之中有不少乃是山贼路匪,杀人放火如同儿戏,只说悍勇,难道比诸位少了么?!
但数州黄巾,数百万人马,数月之间便烟消云散,你等有不少是跟随刘使君破黄巾的老兵,仔细想想看,那些黄巾贼算是精兵么?!”
“不算!绝对不算!连兵也不能算!”
马三儿跟在后面,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些人虽然也有血勇之气,却都不能算精兵。那什么样的兵马才算精兵呢?!
不提曾经的魏武卒身着重甲、手持大盾长戟还要半日奔走百里,单以某认为,闻令而行,虽有刀山火海亦敢往前;闻禁则止,虽有金玉在前俯身可得亦能止步不前毫不动摇,这便是精兵的基础。
而后精通战阵,响应迅速,主将指挥起来如臂使指,队列严明配合精妙,这便是精兵的成长了。
若是盔甲、武器齐全,自带三日之粮,虽有百里之遥可至,还能继续投入作战,在某看来,这样的士卒才算摸到了精兵的门槛。”
陈故忽然一笑:
“诸位,怎么达到这样的标准呢?”
“呃,难道就靠这立正、齐步走?!”
马三儿适时的捧哏还真有于老师的风范。
“正是如此。今日所练的这些队列训练,都为了将来战场之上比敌人早一步到达作战位置,不管是以逸待劳还是急行军的突袭战,都能更好的保证达成作战目标,也就相当于你等要比敌人有更多的活命机会。
敌人列队用一炷香,你们用半炷香,那是不是就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敌人站队稀疏不等,你等列队井然有序,两军交战,你身边都是一往无前的可靠队友,敌人身边却没有支援,谁会胜?!”
“喔!俺明白了!俺们列好队列就像石头,敌人队列不整齐就像鸡蛋,用石头砸鸡蛋,一下就碎了!”
马三儿一巴掌拍在腿上,兴奋的大叫一声!
“最关键的,你等是军-人了,军-人,自然就要有军-人的样子,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你等的身后便是家人,便是平民百姓,你等,便是他们挡风的墙。
如果你这堵墙稀松散漫,怎么保护家人?!”
“是了!我也不信黄巾那样的队伍能够保护俺家阿翁……”
马三儿点头如捣蒜,一脸肯定的说道。
马氏捧哏,适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