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弓弦轻响,一支长箭倏然射出,电闪间直奔彭琦而去!
彭琦正埋头前冲,应付这周边官军的枪矛,眼角忽然一道黑影,再抬头时,一支长箭已然射至!
“啊!”
彭琦心底大惊,再要躲时,却哪里躲的过去,被长箭骤然钉入眼中!
二人相距不过十来丈远,正是弓箭劲道最足的时候,箭矢又是摄入眼球,几乎没有阻碍的便穿透眼珠,射进了脑中!
到了这般境地,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
彭琦抬手想要捂住眼睛,手才抬到一半,便无力为继,颓然倒地!
“啊!宗帅死了!”
“宗帅被射死了!”
“快跑啊!……”
彭琦一死,身边亲卫最先发现,发一声喊,再也无力抵抗,抽身便逃!
曹性一瞪眼睛,乐道:
“咦?!竟是彭琦那贼首?!呵呵!倒是一条大鱼!儿郎们,贼首已死,杀光这些山贼!”
“杀!万胜!必胜!”
官军士气大涨!
而鸡首山上的贼人一听彭琦已死,当下都无战心,望着寨门便逃!
偌大的营寨,几近两千余人,都往寨门涌去,一时间堵了个水泄不通!
“追上去!不可放过一个贼人!”
曹性大声呼喝,紧追而上!
寨子中火光大起,人喊马嘶,连山腰的陈故军都能听到。
陈故眯着眼睛,看了看山顶,口中道:
“准备好,弩箭上弦,准备猎杀!但凡有下山而来的贼人,不可放过一个!”
“是!”
身边亲卫沉声应下,悄悄起身,向着身后密林中的队伍传递命令而去!
果真,约莫一刻钟左右,山上“呼啦啦”一阵响动,一群贼人慌不择路的跑了下来!
“放箭!”
陈故等到贼人冲到了身前五十余步的距离,猛然高喝一声!
“嘣、嘣、嘣!”
霎时间,弓弦声大起!
这些逃下山来的贼人原本见山腰哨岗无事,以为前方并没有官军,急于逃命之下,那里还有提防,此刻猛然被当头一阵乱射,纷纷倒毙在地!
“装箭!上弦!”
陈故沉着命令!
山上冲下的贼人虽然很多,但却不成队形、不成规模,因此陈故有足够的时间让人轮番装箭轮射,形成延绵不绝的弩箭网!
陈故太明白连弩的威力了,事实上将麾下这些士兵分做三个梯队以后,有连弩的性质加成,足以形成火力网了!
便如加特林封锁战场一般,密集的火力之下,只要贼人不是成群结队的冲锋下来,陈故便有把握让他们进不了三十步的距离!
“分散开来,上山!”
眼瞅着山上的贼人发现了他们,踟蹰不前,甚至四下里散开,陈故冷喝一声,发动向上的冲锋。
用分散的阵型,将更多的贼人包在自己的包围圈里,用连弩形成围杀之势,一时间,鸡首山西麓大道,成为了屠宰场一般。
等到东方开始泛白,陈故与曹性碰面,开始点检损失和战报。
不多时,亲卫来报:
“主上,我军战死二十人,伤一百二十个。毙敌八百有余,收降五百余人!”
陈故点了点头,吩咐将战死之人的性命记上,家中抚恤一定不可缺少。
下邳城的“纪念碑”已经快要完工了,这将是陈故构想的“民政军生态”中的重要一环,记下来的战士性命,最终都会在碑文之上。
而纪念碑,最终也会形成“碑林”。
彭琦已死,山寨中的各个仓库也被陈故查封,只等运下山去,填充府库。
待战场打扫个差不多后,陈故使人招了吴普、樊阿而来。
吴普、樊阿身后,是数辆小车,车上一股浓重的药草味不住地传了出来。
“将军,药草足够千人之用!”
吴普拱手道。
寨中的一片小广场上,大锅已经支起了数架,烈火舔着锅底,锅中水烧的滚开。
“主上!”
一名亲卫策马冲上寨中,下马上前,伏地回报:
“禀主上,彭泽县-长已经组织人手往山上运送罩衣、棉衣等物了!”
陈故点了点头,又命士卒多寻布料、衣物备用。
直到半晌时分,彭泽县-长带队,送了数车衣物布匹前来!
“将军!卑职不知将军到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宁县-长不必多礼,某不愿惊动地方,实在是别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县-长无需担心。”
陈故笑着上前好生安抚几句。
好一会儿,众人各自领了衣物等,药草也熬出了数十份,陈故扫视一圈,见万事齐备,这才带上帷帽、口罩,沉声喝道:
“打开大门!”
便有穿了罩衣的手下军士上前,铁锤砸断了门锁,要将“监牢”中的山越人放出来。
只是好半晌,才有山越人迈着蹒跚的步伐,迟疑地往门外而来。一见门外甲士林立,蓦然瞪大了双眼,脸上一时悲喜交加起来。
“出来吧!彭琦贼子已经亡了!”
为首的山越人回过头去,颤抖地喊道。
而后内里便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随即哭声渐渐变大,终于爆发出来!
“啊!啊!苍天有眼!山神有灵!唔呜呜……”
“彭琦贼子!不得好死!”
“啊!祖宗显灵啦!”
陈故听着这些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的哭号,不由也有些动容。
只见山越一族各自从监牢里走了出来,更有无数人是被架了出来。这些人自觉的排在场上,围在一起,小心的看着周围的士兵。
直到不再有人出来,陈故心底不由哀叹一声:
听周鲂说这个山越族群大约有两三千人,但如今场中的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就四五百人了。
只残存了十之二三。
陈故便遣人进监牢中,去看还有没有未曾出来的人。
不一会儿便回报:还有数十,不过看起来像是已经得病之人。
“用木板拉出来!”
陈故沉声道。
军士便要听命下去。
便在此时,山越族人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蹒跚出列,指着监牢之中连连摆手:
“这位将军,不可将他们背出来!他们已经得病了,很厉害的病……”
陈故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些药材,以及身边的医师,道:
“我这里有治疗此病的药方,也有治病的良药在,老丈不需多做担心。”
随即还是让军士将那些人抬了出来。
等到确认“监牢”里没了生人,陈故吩咐了声,一把火将监牢烧了起来。
那些山越族人纷纷低头,口中低声念叨着什么,看那样子,应该是为那些逝去的亲人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