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郑玄与孙炎师生两个相谈之语,却说如今各方战事停歇,天下暂时安定,大汉生民开始进入新一轮的休生养息之中。
但或许是大汉气数已尽,或者就是天灾人祸,反正就在大汉这片湖泊刚要平静的时候,又起了波澜。
建安四年春,二月,下邳城闯进了一匹八百里加急快马,让整个刘备治下,霍然而惊:
扬州快马急报,丹阳、庐江、豫章之地,瘟疫大起!
刘备紧急召集麾下文武,共同商讨对策。
“数日前,扬州境内忽然起了一股瘟疫,起先只是豫章地区有民众发热呕吐疟疾等,乡民无知,只以符水致病。
其后病情愈演愈烈,渐渐传至庐江、丹阳,数座县境内都有疫情发生!
各地遮掩不下,这才报之郡县,进而报到扬州刺史陈长文府中。
陈长文不敢耽搁,这才有快马来报。
诸位可有良方治此灾难?!”
刘备沉声言道。
不由他不急。
瘟疫、战争、饥饿,几乎是减员最厉害的灾难,而瘟疫尤为严重。
尤其在战乱频发的乱世之中,瘟疫更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陈故面沉似水,心急如焚。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烈性传染病的可怕。
古时瘟疫,并不是某一种疾病的称呼,而是鼠疫、流感、天花、霍乱、疟疾等症的统称,而这些病,都是烈性传染病。
这些病症,在没有抗菌消炎药物的古代,无疑是一个大大的难题,尤其在张仲景还没有写出《伤寒杂病论》来的时候。
当即,陈故拱手谏道:
“主公,此时最紧要的,要先派人封锁各处道口,防止疫情蔓延;通知陈长文,让他以县境为单位,严格控制人流往来,保持无疫情的郡县不至于被传染上。
令外,传令有疫情的县乡,务必隔离完善,将染疫之人集中隔离,所用之物全部更换,将旧物集中起来,烈火焚烧,以绝源头。
命所有人等,不论染未染疫,全部备好面罩或者口罩,口罩要经沸水烫煮,除了吃饭喝水,不可摘下!
以上这些乃是防御之策。”
陈故正色道,
“于此同时,主公应下招贤令,请境内乃至国内医师前来支援,命人搜集药材,优先供给疫情地区。
令府库准备粮草,对各隔离乡村定时投放粮食,不可让生民不因疫情而死,却因饥饿而亡。
此为治疫之策!”
一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
刘备当即命人传令而去。
“主公,应当从速调集粮草、药草,储备在广陵、吴郡、九江等地,以备不时之需,扬州刚造了战乱,民间未必有粮,只靠扬州本地粮食,某深怕并不足够。”
刘备深以为然,命糜竺协调徐州粮草药物运往广陵,命人传令豫州刺史张昭、别驾袁涣也从速照此办理。
“还有一点,此番疫情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传播途径,还要担心境内各地才是。主公可命人分传四方,叫各郡县务必严防境内疾病,凡是有如此次病症相仿者,务必密切关注,可设置隔离点,由聚众提供帐篷等物,暂时看管,待医师诊断确认。
若是有敢隐瞒不报者,其罪可诛!”
陈故皱着眉头,眼中寒意大冒。
“便按此办理!”
刘备两边看了一看,见众人没有好的办法,便点头令人传命而去。
一时间,刘备治下风云突动,下邳城中信使迭出,各自奔往各方。
便是如此,陈故还不放心,暗中咬了咬牙,忽然拱手道:
“瘟疫凶猛,人人畏之如虎,各地官员恐怕有处置不力者,需派一人监察之!”
刘备便道:
“先生此言有理,却不知派什么人去比较好?!”
陈故深吸一口气,道:
“不才,某愿意去!”
此言一出,大厅之内落针可闻!
“不可!万万不可!”
刘备当先反对,
“先生虽然年岁尚轻,但一向习文,体格并不算壮硕!况且某一日离不得先生,无数军机政策还需要先生商议,因此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正是如此!孝远拳拳之心我等自然了解,但术业有专攻,此时还是需要医官前去的好。”
荀攸也皱眉道。
太史慈道:
“军师一日不可或离,某家近来正好无事,便由某家前去吧!”
张辽也拱手请命。
陈故摇头道:
“诸位不必多言,某既然请命而行,自然有几分把握。
确实,此时扬州地区,最需要的是医师,只有医师才能诊治病人,进而彻底消灭疫情。
但只有医师,却也不够,尚需有人居中调配,统领各方。
此事武官不可为之,不通主公麾下事物的人不可为之,只有某家,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另外,某家虽然不通医道,但也有几分防疫经验,主公只看某家方才所说,全是与治疫有关,因此可知某并未妄言!”
“那也不行!疫情却不分善恶,万一军师有个好歹,某余生尽在悔恨中矣!”
刘备坚决不同意。
“主公,某家此去,必然完完整整回来,而且,某家有秘方可以治疗疫情!”
陈故只得道。
刘备一惊,皱眉摇头:
“军师莫要哄我!瘟疫乃是天降责罚,正邪失调,哪有什么秘方……”
“有的有的!某此去必然治的了它!”
刘备还要摇头,陈故见了,只得道:
“主公不允,某家便只带一二奴仆私下前去!”
“欸!先生何必轻蹈险地呢!”
刘备无奈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孝远莫要自误!”
荀攸也是劝道。
“无妨,诸位信我,”
陈故一见刘备样子,便知道此事必然成行了,便也重新坐下,抖开了折扇:
“某家至今为止,还从未失信于人,诸位等待某家的好消息吧。”
当夜,陈府上下人人心惊,夫人罕见的发了脾气,摔了好几套平日里喜爱的茶碗。
当然,众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心底也止不住的埋怨:
自家这个主人什么都好,对所有下人一视同仁,和蔼可亲,更没有欺辱于人之事。
对朝廷、对刘使君、对治下百姓也是没得说,乃是忠孝仁义占全了的人儿!
就是有一点不好,以天下为己任,每每因公废私,让陈府上下时常担忧不已。
当然,最担忧的一定是陈府的女主人,严夫人。
“夫君!你不能走!无论什么原因!”
“……阿芝,你听我说……”
“我有了喜了!”
“……那也不能……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