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贾诩这么一拦,张绣也心有所感,在往后的几轮拼酒之中,开始寡言慎语,小心谨慎起来。
几轮酒后,陈故找上张绣,越席而来,与张绣坐在一起,就以张绣桌上餐食下酒,与张绣攀谈拼酒起来。
“欸?!佑维是军中悍将,怎么喝酒还像养鱼一般,留下几分?!”
“佑维兄年岁稍长,怎么这么不痛快?!来来来,满饮此杯!”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某与佑维兄虽是初次相见,但一见如故,某再敬佑维兄一杯!”
“……”
张绣初时还不适应,几杯酒下肚之后,越发觉得陈故不像一介文士,反倒像军中莽汉一般,心底大为放松,继而感激起来。
能当一方镇守之人,怎么可能是傻子?!
以陈故陈故这般地位,“折节相交”,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尽快融入到刘备军体系中来。
那自己若还是谨慎做派,只怕酒席散去,自己便会贴上“不是自己人”的标签!
张绣明白了这一点,当下放开来,与陈故你来我往,热络起来!
陈故见张绣终于“上道”,便含笑离席,又回到自己席位之上,却与张飞使了个眼色,张飞福至心灵,登时与陈故一般,离席而来,抱着酒坛子,墩到张绣席间,与张绣拼起酒来!
至于张绣麾下的胡车儿等人,自然有许褚、徐晃等作陪。
这自然是陈故早早安排好的。
一场宴席,张绣手下人马各自都被照顾到了。
贾诩看着场间一切,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文和先生何故叹息?!可是酒菜不和胃口?!”
陈故举杯近前,笑着说道。
贾诩一笑,道:
“孝远安排的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不和胃口?!某家叹息,实在是因为后生可畏啊……”
陈故一笑:
“哦?!文和先生怎么又谦虚起来?!”
说着举杯而来,与贾诩酒杯相碰。
贾诩一愣,只见陈故口中道了一声“先干为敬”,举杯饮尽,亮了亮杯底,登时明白过来,碰这一下酒杯,显然便是“饮尽”的意思,于是连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口中啧啧有声:
“某家不是谦虚,是真正的有感而发。”
随即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故,口中道:
“想不到世间竟有陈孝远这般人才!心思剔透,八面玲珑,某不由生出‘后生可畏’之感……细想起来,如今这般局面,只怕早在孝远的预料之中吧!”
陈故呵呵一笑:
“不敢当文和先生之言,小子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知世间之事……”
“呵呵……”
贾诩抚须而笑,道:
“孝远不是神仙,却是神仙般的妙人儿!自先前遣使者联络张将军开始,后续这一切一定便在孝远心中!
某现在想来,颍川谣言一定是孝远放出的,张将军、曹孟德分分合合一定也在孝远计划之中甚至主动撤出颍川,在远方作壁上观,一定也是孝远的谋划!
如今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孝远便来摘瓜种豆了!
欸,孝远之智,某不及也!”
说罢举杯相邀,与陈故碰了一杯,一口饮下,脸上便是一副叹服的表情。
陈故心中警铃敲响,贾诩一顶一顶的高帽子抛了过来,显然是打定主意摆出伏低做小的样子了。
呵,老狐狸啊!以后还要靠你出力,你现在摆出一副老了、智谋不济了、躺平的样子来,是要躲个清闲么?!
“文和先生此言大缪矣!”
陈故笑呵呵说道,
“先生一言挽回数万西凉军卒,一计便让李、郭内乱,一策救天子回雒阳,一计定下张绣将军进入颍川,一言又让张、刘联盟……
呵呵,文和先生话不多说,每有所言,一语中的!
此等本事,某心折久矣!”
此言一出,贾诩眼中精光一闪,连忙举杯饮酒,遮掩过去。
随后笑容玩味,道:
“陈孝远对某怎么如此关注?!某自认并不超群,一直也谨慎有加,却不料背后竟然还有一双眼睛盯着……”
“怎么可能不关注?!文和先生乃是国士,真正一言决定天下大势走向之人,某怎么敢放松?!”
“哈哈……”
贾诩笑了几声,
“陈孝远果真志向不小!”
一语道破陈故所图不小,不然不会那么早便关注能影响天下格局之人。
“贾文和岂能韬光养晦!”
陈故笑眯眯对道。
贾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贾诩心中竟然升起一阵快意,一阵被人理解,能力被人重视的感觉!
即便心知有陈故在,自己以后便不能悠闲度日了,但心中除了暗暗觉得与自己行为处事不太相符之外,竟然更有知己之感……
两人相视这一笑,便定下了日后各自的行为处事方式。
酒宴开到明月高升才散。
张绣军与刘备军经过这一场宴席,便亲近了许多,一场拼酒,各自将领之间便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情谊。
自古以来,酒席宴请便是拉进关系的上佳法门。
张绣军中将领与刘备军中将领都是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的各自执手相别,约期再聚,最终各自分开,回到自己府中呼呼大睡。
有了这一次聚会,陈故再单独邀请张绣和贾诩便顺理成章。
三人小聚一下,陈故亲自下厨,做了些大菜,煎炒烹炸各自俱全,让张绣与贾诩大呼过瘾。
说话间,几人便聊到了邹氏身上。
“欸!某家婶娘决然是良家女子,清白之人。只是那曹贼色胆包天,强行掳了去!
因此某深狠之,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张绣咬牙切齿道。
陈故眉头一挑,安慰一声,随即画风一转,道:
“曹贼私纳良家,委实不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邹夫人这等身份,怎可如凡俗莺燕般对待?!”
“正是如此!某家婶娘不嫁便罢,若要嫁,也要嫁世间英雄,正人君子!
以她的身份,万不能如小妾一般私抬进府!”
张绣不知是醉了,还是意有所指道。
陈故呵呵一笑。
你看,这不就是有门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