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有决断的人。
当他综合各方面的情形判断清楚之后,便确定了此时只有退回兖州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因此连夜便开始撤离颍川。
自颍阴到许县再到尉氏县屯驻,曹操走的干净利索。
于此同时,亲自作书一封给刘备,大意是说此番进攻颍川完全是收了奸人挑拨,这才轻易听信谗言。
奸人自然就是张绣、孙策。
如今张绣獠牙毕露,野心大涨,因此露出了狐狸尾巴,自己才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因此十分后悔,愿意退出颍川表达歉意。
当然,对于刘备的损失,曹操深感不安,愿意上表朝廷,表刘备为左将军,以谢刘备忠君体国之情。
这一封信,表达了曹操就此息事宁人的愿望,更隐隐挑拨了张绣、刘备的关系。
于此同时,曹操驻军陈留观望,大军并没有解散,始终还在防备着。
刘备接到信件,招来陈故、荀攸商议。
陈故抖开折扇,笑道:
“曹孟德已然承认落败,便看主公是如何想的了。”
荀攸也是点头微笑。
刘备道:
“某家如何想,呵呵,还得看现在情形啊!”
陈故点了点头:
“以某只见,此时宜同意与曹孟德议和。”
“哦?!军师且说来听听。”
陈故便道:
“此时已经到了秋收时分,最近要的,便是将粮草收集起来。曹军缺粮,我军却也不多。
而且大军已经出征了一年时间,军卒疲惫,士气低落,正该休整。
再者,治下之民也要休养生息。”
陈故摇着折扇,缓声漫道:
“而且,扬州新下,此时正该收拢人心,大军久离中枢,也不利于治理辖境。
至于颍川,曹孟德退出之后,我军重新接管便是,那张绣么,既然其有意臣服,我等却也该不计前嫌,趁机将起笼络在麾下。
张绣此人,莽而无智,其勇力做领军大将可也,其智谋做一任府君也多有不足,实不足道也。
倒是其麾下有一个人才,姓贾名诩表字文和,武威人氏,原是西凉董卓军中之人。早年助李榷、郭汜统治京畿,又助天子脱离贼手,屡献奇谋。
此人智计乃是世间顶流,而且其人一直未逢其主,所献之计也多为自保,可以说并不以天下大势为阻碍,只以自身安全为基础。
若是任凭此人流落在外,多少也是不稳定因素。此番正好趁机收到麾下来,一者借其智力,二者免得其生事。”
刘备大奇:
“贾文和某也知晓,其助天子还雒阳,可以算忠臣了。”
荀攸笑道:
“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想当初若不是贾文和出计,西凉军阀自董卓死后,便没有什么可为了,也不会有李郭二贼霍乱朝纲之事。
因此,汉臣或者算是,忠臣可不敢当!”
刘备眨了眨眼,点头称是。
随即又道:
“那张绣那边,我等该是个什么决策?!”
陈故笑道:
“张绣此人,占据南阳之地,粮草人员具都不缺,其人也有几分武勇,麾下也是西凉精兵,而且有中原之地少有的西凉铁骑,乃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先前与曹孟德合力进攻主公,如今反曹联我,其心里未必没有担忧。
这种情形下,当先安张绣之心,缓缓图谋其麾下军士。
况且南阳之地,我军目前还经营不到,留其在南阳发展,将来主公控制京畿与荆州之时再行启用,也未尝不是一着妙棋。”
荀攸笑着点头认同。
刘备便道:
“既如此,却该怎么安他的心?!”
荀攸道:
“这有何难。主公有结义兄弟关、张二位将军,若是再与张绣结为兄弟,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陈故心中暗笑:
后世人们的评书、戏曲里把赵云称作‘四千岁’‘四弟’,那是给赵云抬高身份,这事儿还没有得到刘关张的官方承认,此时若是将张绣编上,那后世便会有‘后续五弟武威张绣张佑维’了……
实际上,之所以赵子龙都没有得到刘关张承认,多半原因就是赵云并不是跟随刘备起家的人物——就更别说张绣了。
果然,刘备皱眉道:
“某与二弟关云长、三弟张翼德乃是情投意合,又早就桃园结拜,此时贸然再续一个结义兄弟,岂不是把结义比作儿戏一般?!”
荀攸一愣,随即笑道:
“主公与二将军、三将军情义坚如磐石,实在让人羡慕。”
其后便住口不言。
厅内一时沉寂,陈故呵呵一笑,道:
“若不能结义,便只有一种方法了。”
刘备道:
“什么方法?!”
“呵呵,自古以来,联姻最能拉进感情,主公何不与张绣联姻?!”
刘备一愣,皱眉道:
“这……张绣也无姐妹儿女,某也是孤身一人,如何联姻?!”
“谁说只有姐妹儿女才能联姻?!”
陈故合上折扇,轻轻一笑。
“军师说笑了,没有姐妹儿女……啊!军师是说……”
刘备霍然一惊!
荀攸也看向陈故。
陈故笑道:
“张绣婶娘邹氏,容貌艳丽,年才三十上下。寡居一旁,本来便可再嫁。
主公只有糜、甘二位夫人,至今也无子嗣,若娶了邹氏,或可给主公添丁生子。
而且有了这层关系,主公便是西凉军的女婿,如此一来,西凉军早晚是自己人了!”
刘备又惊又疑,道:
“前番曹孟德便是因此与张绣翻脸,某如何能再做此事?!”
荀攸也是点头。
陈故道:
“前番曹孟德使计强掳了邹氏而去,张绣乃是一方诸侯,被人私纳了婶娘,如何落得下面子?!若不与曹操翻脸,还怎么统领西凉军马?!
主公却不一样。
主公若纳邹氏,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当做小妻来娶,介时招呼亲朋,广宴宾客,以张绣为外戚,给足了张绣面子,哪有不成之礼?!”
“这……”
刘备还是迟疑。
“我看此事可以!”
荀攸笑道,
“张绣孤军一人,依附与刘景升,坐拥南阳大郡还仰人鼻息,心中自然不甘。
前番归从曹孟德、今番归附主公,未必没有寻求强援靠山的意思。
若按孝远之意,此事或者可成!”
“哈哈!邹氏美艳,主公何必推辞?!某先去试试张绣的意思,若其有心,便依此来办,若不同意,再寻别的方法便是!”
陈故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