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声令下,整个朝廷便运行起来。
天子命令传到兖州,曹操接住大喜:
“未曾想天子在京洛也能想起某家!”
荀彧谏道:
“昔日晋文公曾接纳周襄王而使得诸侯们如影随行,汉高祖为义帝戴孝而使得人心尽收。如今天子重返洛阳,而洛阳一片破败之相,义士有想念故土的想法,百姓有怀念过去的哀思。乘此之时,供奉天子以从人心之愿望,是非常自然之事,明公应该顺应自然,这样天子有归处,而主公得到声望矣!”
曹操大喜,道:
“文若此言甚合吾心,然则,雒阳之事非同小可,诸侯盘根错节,该如何进行呢?!”
郭嘉便道:
“雒阳以南的颍川已经在刘备的控制之下,明公若要携天子归位,当抢在刘备之前。
天子如今只命主公勤王,自然是打的平衡之策,这便是主公的机会!
主公应当就此决断,尽早带兵进入雒阳,为天子出去忧患,而后请天子移都兖州,以此隔绝其他势力的纷扰,而后假借天子之名,号令四方,以实现主公助汉室中兴的愿望!”
曹操大喜过往,连声赞叹:
“文若、奉孝之言,实乃老成持国之言!某现在便尽起兖州之兵,迎天子幸兖州,而后再图安定四方!”
荀彧、郭嘉都是称善。
曹操于是令夏侯惇带典韦算作先锋,自己领兵在后,尽起兖州之兵往雒阳而来!
却说天子号令传达下去,传达到刘备帐前,刘备不禁一个错愕。
这与刘备与陈故原来设想稍有出入。
陈故等原来设想,天子如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路,所能依靠的,也就是刘备、刘表这样的汉室宗亲。
至于刘璋、刘繇等人,要么距离太远,要么势力不足,已经不可依靠了。
刘表如今正与张济相争南阳,治下宗贼还未完全清除,因此也不可靠。
唯独刘备算是“体己之人”,按说此时最该招入京城的是刘备才对!
但刘备与陈故都低估了帝王的心思。
身为帝王,最重要的是平衡。
现在的势力,有外在的压力李榷、郭汜,有内在的压力:臣民粮草不足。
身为帝王想的是什么呢?!
引入外部势力,抵抗李榷、郭汜,供给京师粮草。
为此,献帝不惜大赏群臣。
但如果引入了其他势力,十分强势,即抵抗了李榷、郭汜,又补充了京师粮草,还有余力制衡朝廷重臣,那是天子不愿看到的。
也正因如此,献帝不愿招刘备入京,相反,倒愿意引入新的势力——曹操,入京抵御外来侵略。
这样一来,李榷、郭汜的外部压力,曹操、刘备的外部救援,诡异的打成平衡……
这才是天子能制衡的关键。
即便朝廷有旦夕倾覆之忧,天子总还是忘不了帝王之略……
至于刘备,安心守在大汉国土的外藩,才是天子最放心的。
天子的意思被执行下去,太傅杨彪往兖州而行。
韩暹、董承都是心底不满。
韩暹深怕自己权势被外人分薄,董承却担忧与曹操并无联系。
但事实已经如此,韩暹、董承只能各自补救。
韩暹当下秘连杨奉,与杨奉结成同盟。董承则两面进行,一面连接刘备,一面寻找能连通曹操之人。
朝廷议郎之一名曰董昭,被分派了联系曹操的任务。
董昭原为张扬部下,后来此后天子,被任命为议郎留在中枢,此番授命出使曹操,已经是来自雒阳的第二波“天使”。
第一波授意曹操勤王室运粮草之后已然返回。
第二波便是董昭。
董昭传令之后,曹操看他容貌不同常人,便与之交谈,深得曹操之心,于是引为心腹。
董昭也是求之不得,道:
“曹兖州若要成就大事,河内太守张扬乃是跨不过的一道坎。
张扬素与吕布交好,吕布被使君击败之后,张扬便常思报仇之心。
张扬手下一将名曰杨丑,杨丑此人,见小利而忘大义,可为使君所用。
河内为雒阳东面门户,只要制约了张扬,使君入雒阳便顺理成章,再无一丝阻碍。”
曹操大喜,这才连忙起兵往雒阳而行。
未到雒阳,先遣的毛玠已经与张扬连通,表达曹操的敬仰之意。
张扬十分得意,愿意与曹操联为一体,共同抵抗刘备。
毛玠表面与张扬联合,实际上却与杨丑勾连在一起,百般许诺,杨丑终于反心大起。
终于忍受不住,杨丑邀张扬聚会,暗地里埋伏了刀斧手,等到酒至半酣,刀斧手齐出,将张扬剁为肉泥!
因此曹操得意兵进司隶,占据了虎牢关头。
曹操入了虎牢关,当即便表杨丑为河东郡守!
杨丑大喜过往,殷勤伺候曹操望雒阳进军。
虎牢关守卫自然是曹操的亲信,正是乐进把守。
杨丑正自欣喜,手下的副将轮番宴请杨丑,杨丑每每欣然赴约。
直到一将,名曰眭固,身为骑都尉,宴请杨丑。
杨丑毫无防备,入席而来。
等杨丑入席,眭固掀了桌子,持刀大喝:
“杨丑!张将军待你不薄,你怎敢反了张将军!”
当即伏兵尽出,将杨丑砍死在席间!
其后,眭固怕曹操军报复,投奔并州射犬异族而去。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曹操进驻司隶地区。
董承暗自连通刘备,备诉了现下情况,一力邀请刘备入京。
但刘备只有董承的书信,却没有天子的召令,形式上十分被动!
即便张飞张翼德已经控制了轘辕关,却不可再进雒阳一步——否则便是无召而行,意图刺王杀驾,罪同谋反……
陈故心下大急,恍惚间觉得,好像事件逃脱了自己掌控。
如今天子的外援不是刘备,那必然就是曹操了,刘备没有接到入京师的授意,那百分之九十的,已经被曹操捷足先登了!
这才是让陈故担心的一点。
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难道真的无解么?!
但陈故即便百般担忧,也阻挡不了曹操入雒阳的步伐。
对于天子献帝来说,只要此时看到的不是李榷、郭汜,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其他诸侯……
走一步算一步吧,手中没有棋子,怎么打出必胜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