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所言,有些让某惧怕……”
刘备皱眉,几乎讷讷的发不出声来。
“呵呵,只叫某来说,主公此时却不应惧怕才是。”
“怎么说?”
“主公觉得,堂堂大汉天下,是交给一个并无几天理政经历的孩童好,还是交给主公自己得好?!”
刘备豁然一惊,连忙伸手:
“先生……慎言!慎言……”
陈故抖开折扇,轻笑道:
“主公,某说孙叔敖,只是觉得孙叔敖乃是我的偶像,平步青云直至一国宰执,国富民强将楚国推到春秋五霸之间,若不是英年早逝,最终一统天下的很可能并不是赳赳老秦!
如果那样的话,”
陈故一笑:
“高祖哪里能成了如此基业?!大汉四百年天下很可能就是大楚四百年了。
况且,楚国与秦国一样么?!大汉与楚国又一样么?!
孙叔敖若是有保皇室万万年的方法,天下永远都是楚国!”
刘备大吃一惊:
“永保皇室?!”
“哈哈!这很难么?!不难不难!”
陈故轻摇着折扇:
“孙叔敖便已经解答了……”
刘备皱眉细思,却怎么也想不到孙叔敖到底怎么解答的。
再想问陈故,却见陈故已然合上了折扇,意态落寞的轻轻摇头,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明意义的笑意,眼中却有如一眼看透春秋的沧桑。
“先生……军师?!”
刘备轻言道。
陈故恍若未觉。
刘备深吸一口气,也在这烛火掩映之下,思索万千起来。
二人枯坐半晌,直到窗外传来更鼓之声。
三更了。
刘备霍然一惊,便见陈故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眼下竟然好像犹有泪痕,烛光下闪出一条亮线。
“这个天下,世界,地球,自然应该是汉家的天下!近代史上那些坚船利炮,从来不应该砸在自家门前!
中国人向来以和为贵,为什么要被人打醒?!
君主立宪也好,内阁辅政也罢,总要有人建立一个基层的……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合适?!
天下人都读书识字,世家不再是世家。
天下人都明理知理,君主才能真正的无为而治,这样的话,自然千秋万代,一家独传……”
刘备心中大动!
亲自为陈故披了衣物,刘备缓步来到厅外,叫人拿了锦被送来。
每次刘备与陈故独处之时,只有二人最最亲信的亲卫在左近护卫,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在场。
院子里,甚至屋顶上,都会有人把守。
等了一会儿,侍卫拿了锦被而来,刘备正要给陈故披上,却见陈故浑身一抖,一下清醒过来!
“呵呵,先生醒了?!”
刘备笑着说道,眼睛微眯,似乎别有深意。
陈故眨了眨眼,连忙致谢:
“岂敢劳动主公大驾!某在主公面前失仪了,恕罪恕罪……”
“不打紧不打紧,是某耽搁的时间多了,与先生无干。呃……”
刘备抖了抖手上的锦被,笑道:
“先生所说兹事体大,某一时并不能决定,还是再看看吧……”
陈故笑了一笑:
“摸着石头过河,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刘备缓缓点头,赶紧命人送了陈故下去休息。
自己却转会房间,对着烛光细细思索:
虽然自己也有那登天之心,但,自己真的做好那个准备了么?!
陈故关了房门,钻了被子,轻轻一笑,安睡下去。
颍川与汝南情况差不了许多,都是黄巾独大,各县与黄巾维持明面上的和谐。
有强势诸侯来统治,倒让世家们安心起来。
刘备派出了太史慈领一千兵马,运送了数百车粮草布匹向北挺进司隶。
要在颍川彻底稳定前,先给天子送去一波援助。
据说天子在河东,粮草都是民夫肩挑背驮的送去粮食,百官行走在荆棘荒草之间,很是凄惨,严重缺少物资。
颍川与司隶接壤,走嵩山山脉的太室山、少室山两山交接的垭口,经过著名的嵩山十八盘,在最顶上最要紧之处,有一座雄壮的关城,横跨在两座山崖之间,下面是一条逼仄的小路。
轘辕关。
这是雒阳八关之一,是雒阳通往颍川、汝南的捷径。
自颍川入雒阳,过轘辕关后便进了司隶地区,过缑氏县至偃师县,沿着洛水而上,就到了雒阳了。
如果是大军出动,自颖汝攻雒阳,只凭这一道雄关,便能拖垮攻方大军的后勤补给!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所幸的是,刘备派出的太史慈不是攻伐之用,只是为天子送出补给,因此不曾被守关将士为难。
当然,守关的也并不是什么大将,兵卒也不满百人——俸禄都不发,守关的将士早就各奔东西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残兵,根本起不到守卫雒阳的作用了。
就在太史慈领着补给出发、刘备安抚颍川,交接颍川各族之时,天子终于要起身回归雒阳了。
原因也很简单,安邑城小,不足让天子存身——安邑小到天子住于农家,百官拜于荒草。兵卒扒着篱笆就能看百官上朝!
安邑城小还只是其一,其二是安全问题。
就在建安元年三月,护送献帝东归的各大将军起了疑心,相互间不满日益增多,韩暹起兵攻破董承,迫使董承逃奔河内太守张扬。
这种情况下,天子怎么能不想迁都雒阳?!
得知了天子迁都之意,张扬先使董承去雒阳城维修宫殿,以供天子归来之时安住,又准备粮草,准备接济天子与百官。
于此同时,献帝派遣太仆赵岐出使荆州,要求刘表派兵并运送物资到雒阳,维修宫殿准备物资。
当然,赵岐的任务还有一个,那就是联通刘备。
作为汉室宗亲,徐州、豫州的实际掌控者,天子要求刘备也要出兵出力,而作为奖赏或者说交换,天子正式承认刘备徐州牧的的官职。
从此之后,刘备便是名正言顺的徐州牧了!
被天子册封与诸侯表荐,自然不是一个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