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和弓的制造有很大程度上的相同,弩箭发射出去所需的主要力量来源于弩弓,这一点与弓箭并无不同。
弩事实上就类似于放倒的弓,只不过加装了驽臂和扳机,上弦之后可以自如的选择发射时机。
而一架弩机最紧要的部件,自然就是弩弓了。
它决定了这架弩有多大的力道和精准度。
而制弓这门技术……整个水东里没有人会!
看着陈故一脸愁容,严老丈迟疑的说道:
“孝远啊,这弓箭么,也不是没有,平常里也有人去猎个鸡啊兔的。只是现在人都走了,留下的人里可没人会了……”
严老丈转头跟一个老头嘀咕了几声,不一会儿老头便回去拿了一张弓来。
一张桑木的单体弓。
陈故请胡展射了一箭,射程大约有三十步。换算下来,也就相当于四十多米……
有杀伤力的射程也就二十多米……
毫无疑问,这样的弓是没有威慑力的!
“单体弓啊……威力差了许多,如果能有筋角弓的话,才能保证有效的打击能力!”
陈故无奈的摇了摇头。
筋角弓是动物筋、角片等层压而成,储能能力比这把单体弓要强的多了,这个时代一把上好的筋角弓绝对能令善射的大将欣喜若狂。
但这样的弓的制作太耗时耗力了,按照考工记中记载,制作一把上好的筋角弓需要一年的时间!
很显然,现在的陈故没有办法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更别说无论材料还是造弓的技术,整个水东里都不具备……
“必须另寻方法了,除了传统的筋角弓,还有什么技术能解决现在的难题么?!”
陈故脑筋飞速的转了起来。
军用十字弩!
蓦然间,电影里特种兵手里的钢弩的样子映入陈故心底。
“欧洲人的十字弩好像就是钢片的?!那自己能不能造出合适的钢片来呢?!”
陈故看着胡家父子,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嘿嘿,有劳力有矿石,就做个实验试试呗,如果实验成功,以后量产弩机就成为可能了,就算将来青州战乱大起,自己也可以借用这个技术投奔一个牛叉点的诸侯……
当然,前提是能做出这样的弩来才行。
“孝远,你,你这么看着我,打算干啥?”
胡展眨着眼,看着一脸笑意的陈故,感觉活像一只看见鸡仔的狐狸。
“嘿,元盛兄,我给你家找一门能传家的手艺可好?有可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的手艺哦!”
老胡家父子自然没有意见,尤其是陈故已经出钱把自家剩余的铁矿石都买了的情况下。
有人花钱搞实验,自己只用出把子力气,能有啥不满意的。
钢片要想满足陈故制弩的要求,普通碳钢自然不行。
事实上只有弹簧钢才能有良好的机械性能,可以有足够的弹力还不易变形。
弹簧钢又分为高碳钢和合金钢。
对于目前的技术来说,做合金钢肯定是没有那个能力的,只有在高碳钢上想想办法。
理论上,用渗碳工艺可以达到高碳钢的要求,虽然没法精确控制含碳量,但只要弹性能够满足做个一石弩就可以了。
现在军中的弓多半也都是一石弓,甚至多有不足。
只要能做出一石弩来,用来防守基本上就够用了!
“孝远啊,那咱们从哪儿干起啊?”
胡展收拾了打铁的器具,晃着膀子问道。
“嗯,先从炼铁开始吧……”
陈故笑着点头,放下了两桶物事。
一桶尿骚味,一桶白花花的油腻非常。
“这是……”
老胡叔瞪着眼疑惑道。
“淬火用的,咱们淬火不用水,试试这两样,五牲之溺和五牲之脂!”
“这玩意儿……也能淬火?!”
胡展惊奇道。
“试试呗,比水好用也不一定哦!”
陈故展颜一笑。
胡家父子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反正不影响干活,陈故的新玩意儿不少,而且人家花了钱了,就按人家说的做呗……
东汉末年,虽然灌钢法、炒钢法已经有了雏形,但小作坊里还是原始的块炼铁技术。
改良炼铁炼钢的方法不是当前急需,所以陈故还是让胡家父子用块炼法炼出了一块生铁出来。
将生铁斩断大约三分之一,把三分之二的生铁放入坩埚,用陈故的碳粉增温的炉子提升温度,等坩埚里的铁化成铁水,快速出炉用木棍搅拌。
如此往复,直到生铁块变成软软呼呼的熟铁。
去除铁渣的熟铁块各种元素含量已经很少了,几乎将近与纯铁了。
“孝远,下一步呢?到目前为止,这些玩意儿可都是俺们本来就会的哈!”
胡展赤-裸着上身,吸着鼻子道。
“下面么,就是灌钢法了!”
“灌钢法?!啥叫灌钢法?”
用熟铁条和生铁条盘绕在一起,然后加热,熟铁熔点高,生铁熔点低,当炉里温度升到生铁融化之后,生铁脱碳,熟铁渗碳,最终完成一块渗碳均匀的钢块。
当然还有更先进一些的“苏钢法”,暂时还用不到罢了。
等到完整的钢块拿了出来之后,陈故赶紧让胡家父子把它捶打成一块长条。
以陈故推测,此时钢块或许能达到中碳钢或者高碳钢的碳含量了,具体能不能达到理想的弹性,还要看处理完之后的性能。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热处理。
先是正火,将钢块埋在碳火之中,一边继续渗碳,一边保温。
而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精确的温度计,但有一个规律可以作为参考——暗红色铁块大约六百度,橙红色的时候基本就有八百度了,亮白色的铁块基本就有九百、一千度了。
保持在八九百度的温度,持续半个时辰,然后迅速出炉进行淬火!
火红的铁块沾进尿液中,骚臭气味蒸腾而起,呛得人直欲流泪。
“快,再加温到五百度,回火!”
陈故一边扇着鼻端的气味,一边让胡家父子将钢条重新塞回炉子中。
保持着不到铁块烧红的温度,焖了半个时辰,然后将钢条扔到五牲之脂里淬火!
等到这个一厘米厚的钢条彻底冷却之后,陈故怀着忐忑的心,使劲掰了一下,然后松手。
“嗖!”
钢条颤巍巍弹了回去,带起一声清脆的破风之声!
陈故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