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大绥的皇帝竟然有点受宠若惊,惊的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天,最终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吗?”
厉容颜忍俊不禁:“你不愿意?”
傅锦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似乎马上就要出门,不过也确实如此,他欣喜若狂的嘱咐着厉容颜:“那我亲自去,你若是饿了,便唤人做几道小食便好。”
厉容颜扶额:“这大晚上的,你这么兴致勃勃的做什么?明日再去。”
傅锦像是等不及了,道:“我得尽快些。”
厉容颜:“尽快什么,滚过来睡觉!”
傅锦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厉容颜如此同他讲话了,总有点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硬生生憋住这份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听话的走过去,道:“好。”
自厉容颜醒来后,傅锦和她同榻而眠的机会很少。
厉容颜身子虚弱,不敢沾染了寒气,傅锦通常都是在偏殿守着,但凡厉容颜有点风吹草动,傅锦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即使少有的同榻而眠,厉容颜也是背对着傅锦的,傅锦更是不敢动手动脚,睡在榻边比任何时候都要端正。
可这一次,厉容颜却主动的侧过身子一把抱住傅锦的腰,躺在傅锦的胸膛上,噤声倾听着傅锦的心跳。
傅锦抱着厉容颜,缓缓抚摸着她的后背,道:“等你身子有好转,我便退位,我们一起去云游四方好不好?”
厉容颜只是莞尔一笑,道:“好。”
傅锦又道:“把大江南北玩遍,我们便去雁北走一遭,我们去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驾马驰骋,好不好?”
厉容颜疲惫的闭上眼睛:“好。”
傅锦:“不想玩了,我们便回乐仙楼,你做你的楼主,我替你收钱,好不好?”
厉容颜:“好。”
一夜无梦。
厉容颜醒来时,傅锦已经不在身边,暖炉比以往烧的更暖和,让厉容颜有种回到龙涎殿的错觉。
她穿戴整齐后下榻,低声唤道:“来人!”
婢女推门而入,福身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厉容颜:“陛下呢?”
婢女:“陛下一早便启程去了北边,嘱咐奴婢照看好小姐。”
厉容颜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扶额:“把御医叫来,我有话要同他讲。”
婢女顺从的去唤御医,御医来时,厉容颜正百无聊赖的斜倚在榻上看书。
从她那苍白的嘴唇与时不时紧皱的眉头来看,病情只会愈发严重。
御医跪坐在厉容颜身旁,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陛下似乎将厉容颜看的比自己重要,就论这一点,该行的礼数御医一点不敢马虎。
可就在御医顿首的那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紧贴在他的脸上,好似只要他在乱动一下,那把匕首就会毫不留情的夺去他的生命。
厉容颜漫不经心的用匕首抵着御医,因为厉容颜身子虚,身边伺候的人本就少,傅锦还下令在御医诊脉时不得有下人在场,因此并无人在旁。
厉容颜也不需要忌惮什么,堂而皇之的威胁着御医。
她缓缓开口道:“我这身子,我比你有熟悉多了,半年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御医哆哆嗦嗦的开口:“微臣自会竭尽全力…....”
厉容颜打断他:“整个太医院竭尽全力都无济于事,若是我死了,你觉得傅锦会放过你吗?”
她直称傅锦名讳,并不是尊称,御医也抓住了这一细节,看来传闻说的不假,厉容颜确实有能拿捏住傅锦的本事。
御医点点头,颤抖着身子。
厉容颜有些安慰似的道:“所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我的病情日见好转,至少在你口中,我还是个能长命百岁的正常人。”
御医明白厉容颜的意思,她想要自己在陛下面前撒谎,指着一个快要死的人说她康健安乐,能长命百岁,这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人倘若救不回来,只能说明他水平有限,可至少他曾经竭尽全力过,于情于理陛下都不能取他性命,而若是指鹿为马,那可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不抄他的家便算是万幸了。
厉容颜看出了御医在考量着什么,缓缓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亲自放置在御医手中,道:“这香囊是我的贴身之物,若有一天我撒手人寰,陛下追责起来,你便将这个给他,告诉他厉小姐下令保你一命。”
御医似乎松了口,将那香囊攥在手中,磕下一个头,道:“微臣定会全力以赴!”
厉容颜不再说什么,转言道:“记住该怎么说便好,你先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御医退下没过一柱香时间,傅锦便命人端着一顶笼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来,那冰冷森严的铁笼子里,竟真的是一只洁白圣洁的白狐。
白狐的眼睛是雪蓝色的,晶莹剔透楚楚可怜的,看着不免会勾起人的怜悯之情。
他竟真的找到了白狐。
傅锦换上了常服,略显激动道:“阿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白狐这东西,一般都潜藏在大雪深处,况且常常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狡猾多端,一般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连白狐的踪迹都寻不到的。
不知道傅锦在冰天雪地中埋伏了多久,才将这宝贝呈在她眼前。
厉容颜压抑住面上惊讶的神色,略显激动的攀上傅锦的手,温和的笑道:“谢谢你。”
傅锦坐在厉容颜身旁,他的脸因为长时间受冻而有些皲裂,红扑扑的,看着很既好笑又可怜。
他即使穿上了棉衣,可身子仍未暖和过来,厉容颜感觉到了那寒冷刺骨的肌肤,却是没有半分放手的意思。
傅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向那白狐,道:“抓都抓来了,起个名?”
厉容颜歪头:“你觉得什么名字好呢?”
傅锦想了想:“小白?大白?”
厉容颜无奈扶额,得亏自己没有怀孕,没有给傅锦生孩子,否则这孩子的名字得多么不堪入耳。
她想到孩子一事,忽然就想到如果在有生之年给傅锦生个孩子就好了。
只可惜现在来不及了吧。
厉容颜无声叹息一声,道:“那就叫盐巴怎么样?”
傅锦怀疑的看向厉容颜:“盐巴?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