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正想调侃厉容颜,可今日的她却格外的奇怪。
一旁却匆匆忙忙赶来一名侍卫,侍卫似乎是傅锦手下的传话人,傅锦看到他不由得向前迈出几步,小心翼翼的将那侍卫说的话全部收于耳中。
不知为何,厉容颜竟看到傅锦的嵴背逐渐变得僵硬。
“出什么大事了吗?”侍卫走后,厉容颜前去询问。
傅锦强颜欢笑的拍拍她的肩膀,道:“无妨,能解决,用早膳吧,晌午可就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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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皇城百八十里的郊外,坐落着一座凌乱破损的茅草屋。
茅草屋虽说破烂不堪,可细细看去还是有人修缮的痕迹,屋外一条小河,小河清澈见底,竹叶飘落,与蔷薇花一同盘旋而下,这般美景衬托中,却隐隐约约传来无比疹人的惨叫。
男人被黑布蒙住了双眼,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脸上,入目可及皆是惨不忍睹的伤痕,深可见骨,双手双脚皆被绑死,像条死鱼一样被人扔在一堆杂草之上。
傅正就站在不远处,他一身的草药味也遮不住这越发腥甜的铁锈味,不由得用袖口遮住了鼻子,嫌弃道:“好歹是赤银圣手,你就不能好好对他吗?”
黑衣人颔首:“这人武功高强,虽被傅锦打断了全身经脉,可还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如不用些下作的手段,根本不可行。”
傅正无奈的摇头,道:“收拾收拾吧,这人该用了,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他漫不经心的扔给黑衣人一盏小瓷瓶,道:“赤银圣手,可杀不可辱,这药能让他从此失语,倒比直接割了舌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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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督察府内,傅锦前脚刚走,厉容颜便感到胸口的焦灼,隐忍着咽下一口烈酒,却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这次吐出的血不复往日那般鲜红,而是略有些发黑,厉十颜不明白,香囊也是曾经的香囊,这药也是近几日才用尽的,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恶化。
胸口处的涌流不断,厉容颜觉得她若再坐下去,怕是会吐血吐到窒息而死,便毫不犹豫的起身,找了个借口从后门出去,随意的从马窖里拉出一匹马便朝着青折所在的客栈里去。
客栈里,青青在一旁睡的香甜,厉深躺在榻上用肥都都的小脚不断踹着青青的嵴背,有人给她锤着背,青青自是睡的比大爷还放肆。
直到一阵马鸣传来,青青才迅速睁开眼,起身护住厉深,沉默静听了一会方才抱着孩子站起身,调侃道:“小崽子要小心啊,有鬼!”
“青青!"那是既赢弱又愠怒的声音。
青青转身:“主子!”
厉深:“小姑姑!”
厉容颜却拍着窗户:“你倒是开窗!”
青青后知后觉,迅速转身打开窗户,厉容颜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站在窗檐上,似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
厉深张开双臂,需道:“小姑抱!”
厉容颜顺势将小崽子抱在怀里,赢弱的面孔上多了几分血色,只是那苍白的嘴唇看的青青心惊胆战,忙不迭的问:“主子,你好像不大对劲。”
厉容颜将厉深小心翼翼的搁置在软椅上,对着青青正色道:
“一会便带着皇子回雁北,离这不远的马市有我们自己人,告诉陛下,大绥平定王司马昭之心,这两日定会同傅锦刀枪相对,若是两厢争执不下,势必出兵保大绥皇帝。”
青青见厉容颜严肃苛刻,丝毫不敢懈怠,只是眼睛四处瞥了瞥,问:“厉大人呢?他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厉容颜敛眸,厉澄现在应该还在地牢里关着。
傅锦虽然嘴毒,可惯不会做伤害厉容颜的事情。
厉容颜先前打过不止一次招呼,傅锦不可能将厉澄怎样,甚至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让厉澄安安心心养伤。
可这些她断然不可能告诉青青的,青青是个大嘴巴,回去后添些油加些醋的胡咧咧一番,厉越析可能就会派一众人马前来大绥将她抓回去。
厉容颜强颜欢笑:“厉澄在皇城中等候着,他同你走做什么?吵架吗?”
青青挠挠后脑勺:“不是,我的意思..….”
厉容颜:“记得来时拿了许多折酒,不会都被你喝完了吧!”
青青撇嘴:“哪能啊!我又不像你干杯不醉。”
厉容颜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青青的耳朵,笑道:“你若有我这般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本事,那还得了!我不过就是贪嘴出来喝上几盅罢了。”
厉深笑得合不拢嘴,厉容颜松开青青,青青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都都囔囔,撅着个嘴去给厉容颜拿折酒。
厉容颜坐在厉深身边,用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厉深的脸蛋,目含秋波的哽咽道:“阿深,小姑若有命在,定会回雁北陪阿深写字练武,让你大伯看看,我们小阿深多么用功挑起雁北的大梁。”
厉深呆萌的笑了笑,道:“大伯说了,让深儿带小姑回家。”
厉容颜一怔,童孔中的黑顿时浅了许多,那眼前的一抹光转瞬即逝。
她好似在厉深的童孔之中看到了厉越析站在紫金宫的宝座之上,朝她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居高自傲道:“朕为你接风洗尘。”
纤细的手抚摸上厉深的脑袋,厉容颜目不转盯的看着面前灵活可爱的小崽子,道:
“还有一个人,小姑要先把他送回家,这是小姑欠他的,杜师傅不是教你欠情要补最应该,债台高筑何苦来吗?小姑欠他许多情,等还完了就回家陪阿深,好不好?”
厉深听不明白厉容颜在说什么,他只明白,他的小姑姑在外面欠债了,要还清才可以陪自己回家,一副关心则乱的神色让厉容颜忍俊不禁,不由得喜笑颜开。
青青来的时候手上掂着几瓶子酒,厉容颜起身接过,用手拍了拍青青的肩膀,那眼里是说不完的千言万语,看的青青竟然想竭斯底里的哀嚎一场。
等到目送厉容颜驾马离开,青青才咂咂嘴:“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