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东默默地伸出一根大拇指，对着魏俊豪竖了起来。
魏俊豪嘿嘿一笑，“你的意思是，这个京城来的公司就有可能就是冲我来的？”
“不知道，起码要先知道这个公司的名称和背景吧，至少明面儿上的信息要知道才行啊。
背后的情况么到时候花钱在京城找人去查一下就知道了，这些都不是难点。”
“那你说的难点是什么？”
“我所说的难点，也就是你刚才问我的问题，这家伙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魏俊豪皱着眉头说道：“我想不出来，如果他们不动手的话，我是肯定没办法知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舟山还有周边几个市县的人派出去了么？”王旭东问道，“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查到去了京城的是什么人，对照每一个接近你的或者和你有关系的京城的人，之后肯定能找出来的。
这个办法虽然笨，但是，管用！”
“那我何必要凑上去跟这家一起去投标你说的那个项目呢？等他主动来找我不好么？只要他们主动来找我，我岂不是更好判断了吗？”
王旭东笑了笑，“当然可以啊，我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主要还是那个项目分了五个标段，我现在吃不下来。
有了这个京城来的公司，我估计能吃下来两个标段就已经很好了，毕竟对方是上面的关系。
园区他们这些人也是难做，所以我想的是不如你也参与一下，看看对方的反应，等于是试探吧！”
魏俊豪又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之后开口说道：“不。虽然我觉得你说的主动送上门让人来接近我，或者说你说的试探，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我还是觉得，如果这个公司真的是他们，我主动的话可能会惊动他们。”
王旭东摇了摇头，“我该怎么说你呢？聪明还是笨蛋呢？你想想，不管这个京城来的公司是不是他们，总之对方肯定是有了绝对的把握才会动手对不对？”
魏俊豪点头赞同。
“那要是你在对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把这件事引爆，是不是对方就更容易露出破绽？”王旭东笑眯眯地问道。
魏俊豪顿时沉默了。
王旭东继续诱惑道：“你主动迎上去，如果真的是他们，是不是他们也会很吃惊？
总要想办法安抚你，等准备好了才会动手对不对？
万一不是他们，那不是更好？
排除一个风险的同时还能赚点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魏俊豪发现，只要自己是一个人的时候，管理那么大一个魏氏集团好像也没问题，每件事都基本上算是井井有条的。
可是只要这件事跟工作没关系的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如王旭东。
每次都是挣扎一番，最后还是按照王旭东的建议去执行了。
只不过大学毕业回到杭城之后各自继承家业，两人就开始表演对掐，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不管是谁，都要掐一顿。
至今没有人发现过他们俩实际上关系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魏俊豪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安排下去，让他们跟着这个项目。”
王旭东笑了，“我宁省的项目大概率今年要扔进去20亿，流水有点紧……”
魏俊豪也笑了，“不借！”
“我宁省那边不需要你投入，我想的是这个张庆松这边的项目，给我5个亿就行了。给你算利息还不行吗？”
“算利息也不借！我怕你到时候会想办法让我主动把这5个亿全搞成坏账呆账！”魏俊豪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正常的借款啊可以公证的那种！”
“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公证有屁用。滚蛋吧你，不借！”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杭城这边不能合作，但是宁省那边可以试试，你给我借点钱，我倒过来把这个园区的项目拿下来。”
“你宁省那边公司主体是这边投资过去的？”
“没有啊，我干嘛要在那边开公司啊，就是集团的名义过去的，不然也拿不下来啊。”
“那怎么给你？财务上的钉子都没拔掉呢，这么大一笔钱出去，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魏俊豪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道，烟头在灯笼暗澹的光芒下闪烁着红光，上下抖动着。
“企业之间的正常借款，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咱们要提防的不是你的财务好吧，你把对象搞清楚些！”
王旭东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至于这么夸张吗？你这叫做因噎废食懂吗！”
魏俊豪挥挥手说道：“随便你吧，明天你让人过来吧。”
王旭东笑着点点头，“行，明天让人过去找你！”
魏俊豪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王旭东继续笑，“没了。你叫个滴滴回去吧！”
魏俊豪摇头道：“合着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借钱啊！”
“哪有啊，不是为了跟你说京城那个公司的事儿嘛！借钱是临时想到的。”
“算了，跟你计较能把我气死！为了安全起见，你安排个人送我去酒店吧！”
王旭东哈哈笑道；“难得见到你这么怂的时候啊！”
“你懂个屁啊，滴滴会有记录的！”
***
自从肖书瑶的工作室并入建设工程公司之后，肖书瑶觉得自己有必要经常来公司看看，至少不能让人背后说闲话。
而当王路路和路平交换了工作岗位之后，王路路为了尽快熟悉建设工程公司的业务模式和管理体系，不得不每天按时上班，这就让两个女人凑到一起了。
当然，胖子和路平也在一起，只不过女的在建设工程公司，而男的则是在智能科技公司。
肖书瑶也开始每天都来公司了，尽管她不会像王路路一样按时准点到公司，但每天都会过来。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过来陪着王路路，不然公司里面就没人陪她了。
她错了！
赵大美人此刻正无比幽怨地看着坐在老板桌后面的王路路……
我都躲到建设工程公司来了，你怎么还追过来了呢？
美人儿，你这不是乱我道心嘛！
只是此刻还是要先把公司的财务状况做一个口头汇报，这已经是过去的习惯了。
王路路除了要看报表之外，还有表外数据她每周都要听一次口头的汇报。
肖书瑶说自己是股东，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凑热闹。
面对着两个美女，赵大美人更加难过了。
汇报完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坐在那里生闷气。
这一个多星期快两个星期，自从王路路来这边当总经理以来，她一直尽量避免和王路路单独见面。
一方面是有些尴尬，真的，她开始觉得尴尬了，而且她认为能够感到尴尬就证明她很好。
另一个方面是避免接受王路路带来的听觉和视觉上的刺激，免得她又走回头路了。
赵大美人现在很不想见到王路路。
她本来想给林斌打个电话的，想了想放弃了，继续埋头工作。
……
林斌和王凯此刻坐在公司配发给王凯的车里，进行着一场重要的谈话。
短短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王凯拿下来的订单数量让他自己都吃惊，。
他细细算过每一单业务能够拿到的提成，同时也估算过给公司赚了多少钱。
和不同的农村人打交道的同时，他和人沟通的能力迅速提高了很多，这些，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没有公司给他这个平台和机会的话，他不会成长的这么快速。
王凯对林斌一如既往地客气，“林哥，算上昨天的单子，我们市场部一共拿下来了14个单子了。
设计现在有些跟不上，不知道你这边施工到时候能不能跟得上……”
林斌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设计部现在是肖总在负责，设计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啊。
至于施工的问题，大大小小的施工队多了去了，随便也能找得到啊！
不行的话还有劳务公司啊，这算什么难事儿啊！”
王凯感慨道：“林哥，我是真的发现，这个行当太挣钱了！
真的就是靠嘴皮子就能做的事情！”
林斌不动声色地问道：“没这么简单吧！”
王凯笑着说道：“林哥，您看啊，这设计是可以外包的，施工可以找施工队，装修也可以找装修公司来，而且材料还是甲方自己去买，咱们这边只负责验收和使用。
实际上只需要有几个懂技术、懂建筑造价和懂施工管理的就行了。
哪儿需要这么多人啊！”
话说到这里，林斌已经大致知道王凯的想法了。
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抽着烟，看上去是在考虑王凯的话。
王凯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算过一笔账，别的不说，就说我家的那个房子，盖下来一共花了我46万，前前后后装修加上给我爸妈添置了一些家具家电什么的，花了大概10万左右。
我是学土木工程的，对建筑工程造价不太懂。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跑下来，和懂造价的跟人谈了这么多合同了，我才对各种建筑材料的价格有了概念，基本上能用到的建筑材料价格我现在都比较清楚了。
我最近闲的没事自己算了一下才发现，我家那个房子，我找的那个公司最少赚了我10万。
这还是我当时合同里面写得非常详细的情况下……”
林斌挥手打断他说道：“王凯，咱们俩呢基本上算是同时进的公司。
我是做项目管理的，可能你不太了解项目管理的内容。
我对项目的造价或者成本甚至材料什么的并不在意，因为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内的事情。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项目的进度、资源以及人、财、物包括和甲方的沟通以及信息的更新和互通有无做好做到位，基本上就差不多完活了。
对于你说的那些工作，比如说是市场开拓、工程造价等等，我完全不在行。
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也对你能有这种想法没什么意见，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咱们都应该感谢老板。
去年失业的人太多了，倒闭那么多公司，我去年回到杭城的时候都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我记得你是从国外的项目上回来的，也是回来就来了公司，对吗？”
王凯点点头，闷声抽烟。
他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心里刚有点想法就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主要还是尴尬。
不过他相信林斌不会给路平他们说的，顶多就是劝劝他。
林斌毫无公德心地把烟头从车窗上扔了出去，接着说道：“还记得过年你是如何兴高采烈地回家的吗？
路总和王总宣布让你负责市场部的时候，你，我还有财务赵总一起吃饭，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我虽然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你当时也是踌躇满志，打算跟着老板一起发财的。
我看你现在没发财，但你这里，野了。”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又指了指王凯。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真的很缺钱还是说很想快速的发财。
但是我不怎么缺钱，王凯，我真的不怎么缺钱，而且我还能挣钱。
你看我除了抽烟喝酒之外，也几乎没什么花钱的嗜好，而且我的工资不低。
我打听过，公司给我的工资，在杭城这个地方和咱们公司差不多大小的公司给的工资都没这么高的，再加上还有奖金，我真的觉得很满意！
我知道你有想法了，我也不拦着你。
只是咱们哥俩相识一场，我给你个忠告……
有些事情，你看上去觉得它很简单，只需要把几个要素组合起来就行。
但是当你真的踏进去自己做的时候就会发现，你根本还没有准备好。
尤其是当你的实力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时候，也就是说，当你只能赢不能输的时候，你就是还没准备好。
我就说这么多，要不要破釜沉舟，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总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饭，我先走了！”
王凯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林斌没有给他机会，推开车门就出去了。
虽然王凯始终认为自己想要赚钱的想法和方向是对的，而且他也认为并没有对公司的利益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只是他还是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这么早跟林斌说这个事情，应该等他在外面整合出一个完整的团队之后再说，毕竟去年在银城他亲眼见到过林斌在项目现场的管理能力。
如果能把林斌拉到自己的团队里面来就好了，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林斌他就没办法经营了。
他只是认为，林斌在过年的时候给他送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给他妹妹送了个苹果电脑，他觉得现在有了发财的机会不应该忘记林斌，应该带上他一起发财。
他是真地认为这个市场是他帮着公司开发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公司不会这么快成立对应的部门开发这个市场。
所以，这个市场，原本就是他的。
如今，他自己下场，也不过是公平竞争而已。
他自己就是农村人，对农村人的心理活动把握得非常到位，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替对方说出来心里的话，这让他觉得客户认可的是他这个人更多一些……
他的这些想法，任谁也不能说他做的是错的或者是不道德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的权力，不是吗？
对或者错，还是要看是从哪一方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林斌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会跟着王凯干，但也不会泄露出去。
对王凯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而且王凯这个人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他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
林斌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就非常认可。
的确，他输不起。
他估算过，如果要自己包下来一个50万规模的单子，除了需要几个专业的人之外，还需要至少30万现金，同时还必须让甲方按进度付款才行。
几个条件，缺一个都玩不转。
设备租赁、油料、工人的伙食费、工资，这些都是按天算的费用，必须要自己垫上。
如果甲方付款不及时，没钱发工资的话，工人当天就走了。
此外，成本核算不准确、施工管理不到位、费用控制不严格，这几样，任何一个都可能让他白干，赚不到钱。
他坐在车里又坐了接近两个小时，翻来覆去地想，最后还是决定这件事先放放。
至于已经谈过的几个人也需要重新安抚一下，给他们讲讲其中的风险。
林斌说的对，当他输不起的时候就是还没准备好。
他根本没想过，路平和路岚刚开始的打算是亏钱的，只是路平不怕亏钱，他亏得起。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心理准备就不一样……
林斌掏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赵丽娟正在厨房里做饭。
是的，赵大美人穿着围裙正在炒菜。
他们俩仍然在厮混，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奇妙的在于，谁也不提谈恋爱，就跟两口子一样居家过日子。
每天上班各自开车离开，下班了就回家做饭，偶尔出去吃饭。
林斌最近爱上了赵大美人做的菜了。
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长胖，赵大美人素菜炒的水平接近顶尖了，真心好吃，接近标准的七分熟。
当然不可避免的是，但凡是做荤菜，除了清蒸白灼之类，其他的一律难吃的要死。
噢，还有，令他感到惊喜的是赵大美人做米饭很有一手，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那米饭盛出来之后感觉一粒一粒油光水滑的，非常好吃。
厨房里的赵大美人并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等他换好鞋钻进厨房咳嗽了一声，她才回头笑靥如花地说道：“去洗手吧，马上就好。”
林斌凑过去，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一顿揉捏之后才在她的娇嗔中放开手去洗手间放水洗手擦脸。
吃饭的时候两人简单聊了聊各自工作上的事情之后赵大美人便不停夸赞王路路身材好，相貌万里挑一……
林斌开玩笑地说道：“我知道王总身材一流，相貌更是令人着迷，不过人家是路平的对象，我可不敢乱来。”
赵大美人停下手中的快子，“那我呢？我你就敢乱来么？”
林斌呵呵笑道：“你？你现在是我的啊！这也叫乱来吗？”
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是你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斌随口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你不反对的时候开始算。”
赵大美人笑道：“哟，那我要是从来没同意过呢？”
林斌放下快子，看着她，“那老子就干到你同意！”
赵大美人脸上一红，低头扒饭……
小王八蛋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冲的吗？
林斌心情并不好，全是王凯这小子那一番心思搞得他有些烦躁。
所以对赵大美人在饭桌上说的话没怎么在意，随口湖弄过去了。
好像……好像两个人都没真正关注过他说话的态度，赵大美人也只是关注了内容。
正是不经意间随口说的话，才是内心真实意思的表达。
吃完饭，林斌靠在沙发上抽烟，赵大美人去厨房收拾完碗快之后端了一杯茶递给他。
“你坐下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赵大美人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这是要表白还是要分手啊？
林斌沉声说道：“王凯这小子，想出去单干。下午想拉我一起，我拒绝了。”
赵大美人愣了，皱眉说道：“这才来了多久啊就野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林斌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按说他现在的收入应该也很不错了，我估计不算奖金的话应该也有三四万了……”
赵大美人不屑地说道：“我看他之前升职的时候工作热情还很高，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二五仔！”
林斌笑了，“杭城本地人也说二五仔吗？不是只有粤省人才这么说的吗？”
赵大美人也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不过他这样倒是真的摸准了路平的性子了，就是不知道王路路到时候会怎么收拾他……”
林斌好奇地问道：“路平的性子你怎么知道？你跟着他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