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国寺,颜小月最喜欢的就是登山,后山山坡上修了长长的阶梯,走在这条阶梯上有种重回现代的感觉,还记得以前她也曾和同学结伴走过这样的阶梯,登过类似的高山,只是那时身边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像现在这么清静。
登至高处,浑身都暖洋洋的,即使是这刺骨的寒风也仅仅是让人感觉到清凉罢了。颜小月将白雪从脖子上拿开抱在怀里,站在高处远眺,四处都是银装素裹,远处红梅隐现,。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不知道是谁的诗,以前读的时候只觉得这诗朗朗上口,现在读来却是意境非凡。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才华!”颜小月一转身,见到一白眉和尚站在不远处,看着像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不过从他手里那托着沾雪的扫帚,就可以知道这阶梯如此干净的原因了。
颜小月微微颔首:“大师,您好,辛苦了。”
“施主客气了。”老和尚嘴里说着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颜小月看。
颜小月微微一皱眉头,侧身让了让,因早上山上没人,她一个人出的门,身边没带丫鬟,甚至没戴面纱,常年的时时警惕让她厌倦,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无人之处,她便肆意了些,不想再戴那破劳子的面纱了。
其实有时候颜小月也在想,嫁人了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抛头露面了?可马上想到如果夫家是个平民,只怕也是难了,不由得矛盾极了。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观施主面相实为奇特,可否伸手让贫僧看看。”
颜小月直接打断老和尚的话,“大师严重了,小女子平淡无奇,就不劳大师费心了。”
颜小月心下一紧,抱着貂儿的手不禁多了几分力气,白雪受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了主子一眼,感觉主人的情绪,立马吡着牙,对着老和尚叫了起来。小月赶紧顺了顺白雪的毛,这貂儿越来越通人性,平常她也不敢带出来,带出来一般就放在肩膀上当围脖了。一边安慰着貂儿,心里一边暗自嘀咕,这老和尚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颜小月一想到自己的秘密,也不敢久呆了,“小女子还有事,告辞了。”说完,转身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老和尚急急说道:“施主,事出反常必有妖,竟然施主不相信贫僧,贫僧也不便勉强,但请施主以后多加注意,您是有大气运之人,您的一言一行都会带来深远的影响,姑娘行事切记三思而后行啊。”
颜小月极为反感老和尚的这一番话,怒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我自小养在深闺,行事说话莫不小心谨慎,你还要我怎么三思而后行啊。再说我就一小女子,能影响到什么,您这番话说得好听是为我着想,若被别人听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望师傅慎言。告辞了。”
老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也是一番好意,施主大可不必如此动怒。”
这老和尚到底想干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被那些当权者和贵人们听到只怕她真的要大祸临头了,武则天不就是因为一句“女主昌”差点让唐太宗赐死了吗?就算她运气好皇帝不杀她,难保那些认为她挡了路的人还能留着她,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对手得到,现如今皇城里正是风起云涌之时,如果有人得到这消息,只怕她将会成为众失之的。
而那些不就是她一心要避开的吗?如果不是为了心中的坚持,她也不会这样徘徊了。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她终究是自私的一个人吧?
颜小月已经很久没这么动过怒了,连声音也比平日里高了几度:“你这和尚简直是莫名其妙……”
“月娘?”身后传来讶异的声音,颜小月转头一看,还真是巧。
蒋思言快步走上前,挡在小月前面,跟老和尚见礼道:“问心大师,前几日才听主持说您外出游历去了,不想今日能在此相见,幸会幸会!”小月盯着眼前的背影,微微一笑,这倒是个细心之人。
问心大师点点头,道:“原来是蒋公子,今日怎会还在鄙寺?”
蒋思言回答道:“近来诸事繁多,也唯有贵宝寺是难得的清闲之地。”
问心大师盯着蒋思言观察一会,“公子红鸾星以动,是缘还是劫但看公子本意了,一味躲避怕是并非良策啊。”
蒋思言眼睛一亮,他可不是颜小月那个不识货的,问心大师在皇城乃至整个大周都是出名的得道高人,护国寺主持见了也得行弟子礼,深谙阴阳五行、占卜之术,只是能得他指点的极少,没想今日竟能主动开口。赶紧恭声道:“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二?”
问心大师高深莫测道:“阿弥陀佛,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恰似觅兔角。公子从心就好。”
蒋思言拱手道:“谢大师!小子受教。”
问心大师笑道:“老衲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又看了一眼小月,只见蒋思言微微侧过身子挡了挡,问心大师微微摇头,看了一眼蒋思言,:“女施主不必过于忧心,需记谨言慎行便是无碍了。”
颜小月不客气道:“老和尚您忧心了,小女子熟读《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书,言行也无出格之处,您就不比费心了。”
问心大师摇摇头说:“女施主,您……”
颜小月直接打断问心大师的话,“大师不是要走的吗?”
问心大师无奈道:“这……,那老衲告辞。”说完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蒋思言看着小月一脸烦躁的样子,笑到:“月娘可知有多少人求见问心大师而不可得呢?”
颜小月瞟了蒋思言一眼,“世人求见问心大师无非就是想问个未来,问前程,问姻缘,问凶吉,只是这未来即没有发生,那便有无限种可能。如果被一语道破,你都知晓了结果,若是结果是好的那欢喜起来只怕也不会太过用功了吧;若是结果不好提前预知了,那岂不是被掐掉希望让人生生的被折磨吗?”
蒋思言不赞同道:“人们拜佛求签也只是求个心安罢了,哪有月娘说的那么严重。”
颜小月不在意的反问句:“是吗?”
“人之生于世,必当立其世。欲立其世者,必有所倚也。这人有了倚仗,来这也只是求一个和自己意的借口,再说寺里的师傅也不会任意开口,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嘛。”说完走到小月前面,“天快黑了,我们下山吧。”
颜小月提步跟上,边走边问:“刚才那个问心大师你认识?”
蒋思言在前带路,随手将路边的树枝挡起让小月通过,“问心大师是现在相国寺前任主持的好友,佛法高深,近几年已不随意见人了,就是陛下请了好几次都没去,今天能见上一面也是有缘。听主持说问心大师已勘破天机,越是到他这样地位的越是不易开口,大师能开口说出来的估计也只是一种提醒,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