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摩挲着盒子上的花纹,沉吟良久后才再次出声。
“此事不要声张,东西先收好,下次我去拜见太夫人时去问问。”
朱溪溪点了点头,把那五张契书再次塞回暗盒内,之后,将一切恢复原样,不动声色地抱着锦盒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匆匆吃过早饭,一大家子人就浩浩荡荡地启程回村。
黄氏倒是很高兴。
其实对黄氏来说,住在京城虽然很有面子,可对于她这种半辈子都在村子里打转的人来说,并不习惯。
当初她是被娘家人轮番说动,才会搬进京城。
而和黄氏不同,冯小莹却有些忐忑。
她在牛溪村总共住了不到一个月,那时知道住不久,也没多花心思,这突然要回去,而且不知住多久,冯小莹自然会忐忑不安了。
朱溪溪没搭理她。
马车内,朱溪溪依偎在文氏怀里,眼神却不住瞟向柳氏。
从昨晚上开始,柳氏的神情就不太对。
朱溪溪心中有些担心。
柳氏这人,平时虽然爱哭,心思多,但对朱溪溪也是真心的好。
见柳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朱溪溪很想开口询问,却被文氏以眼神制止了。
一路无话,等回到了牛溪村,已经时近晌午。
看家的齐娘子见这么多人回来,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开始烧火做饭。
黄氏撸起袖子,直接进了厨房指挥。
“家里人多,就擀面吃吧!”
齐娘子觑了朱溪溪、文氏她们一眼,见朱溪溪点了点头,这才应了声是,开始忙活。
半个钟头后,朱溪溪捧着一大碗热乎乎的汤面,坐在堂屋里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黄氏眼热地看着齐娘子忙前忙后,忍不住凑到文氏身边,眼巴巴地说道。
“还是娘有福气,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
文氏瞟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这齐娘子只是帮工,可不是咱们家的下人。”
黄氏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
要是买院子花光了钱,黄氏觉得自己早就能买得起下人了!这会儿哪至于看着四房眼热?
“吃完了?吃完了还不赶紧整理行李?明儿个还得去你娘家呢,礼盒都准备好了?”
文氏板着脸一叠声地问,黄氏顿时面露慌乱,急忙去找自己的行李了。
一下午,朱家人在忙乱中度过了。
朱老爷子一吃完午饭就不见人影,六郎几个跑去隔壁二伯家和二哥玩去了。
朱溪溪回了房间,把锦盒藏到了衣箱的最下面,满意地拍了拍手。
至于盒子里的首饰,除了那只像凤凰的发簪外,其他的都被朱溪溪拿了出来,放进了她自己的首饰盒里。
“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这么多首饰。可惜了,都不能戴出门。”
朱溪溪把玩着璎珞项圈,感叹了一声。
没有女人不爱首饰,只是住在村子里,根本没机会戴呀!就算出门,最多戴个银镯子、银耳钉。
就算这样,村里其他人都羡慕得不行呢!
朱家现在可是牛溪村最富的人家。
这一点,无人敢反驳。
哪怕原本还总和朱家作对的牛家,经过几次事后也不敢再叫嚣了。
如今朱大爷爷的里长之位越来越稳,他在十里八乡的声望也越来越大,下届连任是肯定的。谁还敢和朱家作对?
朱家人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村里私底下议论纷纷,普遍都认为朱家是去京城发财去了。
没见从前的土婆子黄氏现在都穿金戴银了吗?
黄氏就像是开屏孔雀,天天在村子里转悠,惹得村里那些妇人们羡慕嫉妒恨得不得了。
相反,柳氏依然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似乎家里有钱没钱,和她都没有干系。
朱溪溪陪了她两天,柳氏总算心情好了许多,面上也有了笑容。
文氏虽然看不惯柳氏,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她面子的,但凡出门,总是会带上她或者黄氏。
村里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淡却温馨,朱溪溪很快就忘记了行宫的事。
只不过,对外,朱家人依然说朱溪溪生病未愈。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十几天后,朱溪溪终于拆掉了手臂上的纱布。
看着几乎毫无疤痕的胳膊,朱溪溪不禁喜笑颜开。
“这药膏实在是太好用了!娘,您看,一点疤痕都没有。”
柳氏将她的衣袖拉下,嗔怪道:“天还凉呢!快穿好衣裳。这药膏可是太夫人特意叫人送来的,这可是贡品,能不好吗?”
朱溪溪放下袖子,嘻嘻一笑:“娘您怎么知道这是贡品啊?”
柳氏的表情一僵,神情有些闪烁。
“我、我是听你奶奶说的。”
朱溪溪不疑有他,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
“最近天热了,咱们是不是该开始做春衫了?娘您给自己也多做两身吧!”
柳氏抿着嘴,柔柔地笑了笑:“娘不用,给你和你奶奶多做两身就行了。”
“哎呀,那些布料,都给我做衣服,估计一辈子都穿不完呢!娘和爹都做嘛!正好我也可以跟娘学一学,这绣花太难了,但是做衣服应该还好吧?”
说话间,朱溪溪拿起了一旁竹篮里的剪刀,扯过一块布,上下比划起来。
柳氏看得好笑不已。
“得先打样,才能动剪子。你要是真想学,娘明儿开始教你。”
“嗯!那就这么说定啦!”
朱溪溪用力点着头。
这几天她在家里都快闷坏了,不能出门,家里的牲畜都有爹负责,除了吃饭睡觉,她根本没事可干!
这下终于能找件事做了。
等吃过晚饭,朱溪溪兴奋地跑去库房翻腾布料。
分家后,家里的东西都重新整理过,衣料之类的都放在堂屋旁的小房间里。
朱溪溪翻出半匹旧麻布出来,准备明天用来练手。
一手扛着麻布、一手拿着蜡烛的朱溪溪,关好了门,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嘶鸣声,忽然由远及近传来。
朱溪溪眉头一皱,率先跑到了大门口。
昏暗的夜色中,一匹黑白相间的骏马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呼吸间,停在了朱家门前。
朱溪溪将蜡烛往前凑了凑,一眼认出马上的人是朱大郎,急忙开了大门。
“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