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不算。”顾墨韵将地上被捏扁的泥人捡起来皱皱眉:“只不过是中了两镖。“向柳倾城玩味地笑笑,剑眉星目比平时多了一份生气看起来特别欠扁:”我还没弱到受点伤就倒地不起的地步。”
环顾窄小的巷子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抬脚踢了踢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发现跟死了一样没反应,伸手捂住口鼻伸出细长的手指横放在那人鼻尖上,没有呼吸。
顾墨韵诧异挑挑眉,对柳倾城的印象有些改变,本以为她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医者,原来骨子里也是一个狠人:“以为你只会救人,原来也会杀人,挺意外。”
柳倾城狠狠将挡在巷子门口的顾墨韵推开:“让你意外的事情多着呢。”两步并作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墨韵捡起地上被主人抛弃的防毒防具,盯着柳倾城离开的背影,黑眸在黑暗中越发深沉,想起今日信中对暗桩的描述,会医术、有些功夫傍身、心狠手辣不逊于任何男人的女子,这倒和探子报的越来越相像了。
只是,真的那么巧吗?
*
柳倾城怒气冲冲回到顾府小院。院内陈清和她娘那屋里的灯还亮着,两人听到动静,披着棉衣出来,看到柳倾城脸色不好,皆有些担忧。
柳倾城衣服也没脱扑到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自己那么担心顾墨韵结果顾墨韵是装出来的,心里说不出来地憋屈。
陈清将屋子的红蜡点燃:“倾城姐姐?”陈清娘也过来坐在床边推了推柳倾城,这几天在院中吃穿用度都非常好在加上有柳倾城的补药,陈清娘花白的头发变黑看上去年轻许多。
“倾城姐姐不是参加宴会去了吗?“陈清将柳倾城扶起来,给她倒杯茶:”怎么好端端地生气了?”
柳倾城咬唇,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茶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没道理生气,她本来和顾墨韵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装不装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真是傻了,那可是冷血拿人命威胁自己的冷血动物,担心他安慰还不如担心自己。
“我没事。”柳倾城吐出一口浊气:“只不过在宴会上县令李小姐发疯污蔑我泄露那个秘密,和我在花园里打了一架,想起来有点晦气。”
“阿……阿。”陈清娘听到后非但没有放心反倒更加担心,焦急地在柳倾城身上摸索检查有没有受伤。
柳倾城眉眼染上笑意,安抚道:“婶子我没事。”
陈清娘不信,手上快速比划着,比着比着眼眶突然湿润。
“娘,你放心吧,倾城姐姐现在可以厉害了。“陈清心疼给她娘擦眼泪:”她说没受伤就是真没受伤,你不用担心。”
柳倾城眨眨眼,调皮地贴在陈清娘身边:“婶子就这么小瞧我?要是不放心用不用我脱光了给你检查检查?”
陈清娘脸一红,责备地在柳倾城额头上点了一下,手上快速比划意思让柳倾城注意身体早点睡觉,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然后拉着陈清推门离开,走的时候贴心给她留了一盏室内的蜡烛,仔细关好门窗。
*
午夜,月光穿过白色的窗户纸钻进室内,柳倾城骑着被子在床上碾转反侧睡的不踏实,梦中全是在县令府那个变异女人的身影,一会是正常的样子向她求救,一会又变成疯狂嗜血向她冲过来,自己逃到一个死胡同小巷子里,空间突然消失,眼见束手无策顾墨韵突然出现替她挡下疯狂女子的撕咬,血肉模糊地倒在巷子口。
“顾墨韵!”柳倾城猛然坐起,迷糊地看着床壁缓慢清醒,吐出一口浊气擦擦脸上的冷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眉头紧皱。
不明白噩梦的含义,安慰自己被傍晚的事情影响了。拍拍脸清醒,索性也睡不着了,就从柜子的抽屉中拿出保藏好的图纸。柳倾城小心翼翼将图纸展开。
白色的宣纸上是用炭笔绘画的三层小楼,小楼外观已经绘画完毕甚至已经上好了颜色。小楼旁边还仔细绘画了内层结构图,一楼的大厅,存放药材的柜格;二楼是病人的看病休息区,三楼是病房区。小楼内部还有一个全天可晒到阳光的小院,小院只草草绘制了线稿。
柳倾城拿出炭笔继续绘制自己心目中的小院子,她计划等三个月的约定到期后,自己的钱也存得差不多,就带着陈清和婶子在留才县盖一个医馆自己坐诊看病,这个小院子就是她们的家,院子中间要种一个桃树,在开辟一块荒地阿清和她提过她娘喜欢养鸡种菜,自己把南边阳光充足的地方开辟出来用来晒药材,然后送阿清去上学虽然她已经快十三启蒙有些晚,但是还是要识字的。
等到挣得钱再多一些,就搬去大城镇,听说成璟朝南方风土人情都不错,可以去哪里看看。或者在留才县培养个接班人后自己就当着赤脚医生游山玩水。
上一辈子柳倾城潜心研究一辈子都待在实验室里,连省都没出过,这辈子自己一定要看看大好山河、自然风光。
柳倾城沉醉于未来设想中,没发现窗户微微晃动。
小院子五间小房的线稿已经画好,柳倾城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提笔重绘,木头窗户如同老旧生锈的废铁咯吱一声沉闷,吓得柳倾城手一抖,炭笔从图纸的五间小房滑到刚上色的空地,脆弱的宣纸就这么撕裂了。
柳倾城将炭笔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阴沉着脸站起来从空间里拿出防身的匕首,无论窗外扒她窗户的人是谁今天不见血这事很难了。
还没来急抬起匕首,黑影就从窗户外滚进来与柳倾城撞个满怀,淡淡的药香混合铁腥气包围着柳倾城死死将她压在地上。
柳倾城忍无可忍推了推身上人坚硬的胸膛:“顾墨韵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扒别人窗户。”
“唔……”顾墨韵似乎没感觉柳倾城的愤怒,难受地扭扭脖子非但没有站起来反倒是把头埋在柳倾城的脖颈处蹭了蹭,沉闷地说:“我想找你。”
“你不会走门吗?”
“你在生气。“顾墨韵声音沙哑一字一顿慢吞吞地解释:”我要是敲门,你一定会不理我。”异于常人的热气喷在侧耳,柳倾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抬手拍拍顾墨韵的脸:“顾墨韵?”好烫!体温怎么这么高?
“顾墨韵,你先起来,你太重了!”
“唔……”顾墨韵非但没起来,反倒把躺在地上的柳倾城抱得更紧像个小孩一样耍赖:“我疼……”
柳倾城有些惊异,眼前的人脆弱又带着孩子气,丝毫没有前日在山洞冷清逼迫威胁她的狠毒,让柳倾城有一种撕裂感,似乎眼前的不是真顾墨韵而是和她一样魂穿过来的。
柳倾城不由得把声音放轻:“那你起来我给你止疼,你这样我没办法给你治疗,而且你很重压的我也很疼。”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轻了一些柳倾城顺势把人推开,顾墨韵侧躺在地上似乎碰到了伤口捂着肩膀皱眉轻哼。
柳倾城半蹲在地上拍拍他脸:“你自己躺在床上去,我给你看看伤口。”将屋里的蜡烛都点着,柳倾城才发现顾墨韵瘦弱刚毅的脸竟然比在巷子中镖时还要惨白。
“唔……好疼。”顾墨韵已经迷糊了,一个劲捂着肩膀很疼,柳倾城没办法给他打了麻醉药扶到床上。
将上衣都脱下来,露出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