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跟我回家坐坐?我老巴啥不多,就是羊多啊。”
“不了不了,俺认生,怕见人。”
“那行吧,沉兄弟是要回去咯,还是再进趟城?”
巴德望摸着下巴,目送几人离去。
认生?
他瞧着可一点都不像。
那丫头,啧啧,怕是个人精啊,落在沉兄弟手里,也不知是好是坏。
甭管草原那边跟大晋如何折腾,总归别影响到羊倌儿镇就行。
“你跟过去,要是他们买了啥东西,就抢着结账,算是我老巴送的见面礼。”
巴德望朝身后示意下,连忙走出来一人跟过去。
这人身量极高,估计得有一米九,宽肩窄腰,只看背影能让许多小媳妇脸红。
然而转到正面,就什么旖旎都没了。
大汉头发乱蓬蓬,胡子也乱蓬蓬,脸上坑坑洼洼,不少伤疤,可谓是奇丑无比。
反正宋绵竹见到,突然蹿出来这么个人,惊得差点没喊道长何在!
“沉爷放着俺来就行,巴老爷说咯,您买东西他付钱,当时给两位姑娘的见面礼。”
“哎幼,这怎么好意思,那啥,这这这,还有那那那,我全要啦!”宋绵竹快乐一挥手,差点把人卖衣服的摊子包圆,完事才僵住,“两位?”
好嘛,就说土匪窝里不能有笨人。
虽然这地儿,好像也不是土匪窝。
她有满肚子疑惑想问沉河,可冷不丁多了个人跟着,就只能先憋回肚子里。
买了衣服买药物,其余小姑娘倒是没啥在意,也不能真抓着肥羊死宰,示意沉河可以回去了
“俺来拎,俺来拎,哪来累着姑娘,俺认识沉爷家,俺来领路。”
沉河一直推着木轮车。
箱子里里安置着阮娴。
他大抵也知其相貌出众,若在此现身,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而并没有提起让其出来。
“唔,几件衣服,又不重……”
宋绵竹想要婉拒,却婉拒不了,直接被汉子抢走包袱,只得干瞪眼。
这怎么比自己还自来熟啊??
小姑娘受到了挑衅,快步走到人旁边,笑眯眯搭茬:“这位大叔怎么称呼啊?”
“俺叫老秋。”
“秋,哪个秋?秋天的秋吗?”
“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俺叫老秋。俺还没娶媳妇,你不能喊我叔。”
“额,行吧,秋大哥。你一直住在羊倌儿镇呀?”
“俺有时也住草原,哪里不花钱,俺住哪。”
宋绵竹吧嗒吧嗒嘴,好像感到些挑战性,再多听几句,她怕她口音也得被带跑偏。
草原。
她四下看看,走了老半天,还是一副荒凉的样子。
跟自己印象中,风吹草动见牛羊的美景,相差甚远。
宋绵竹脚下一慢,落在后面,低声问沉河:“此处可是北阳关外?”
沉河默然点头。
“我去,姐姐,呸,郁香兰可以啊,难怪花了那么大气力,竟然是要出关外。”
宋绵竹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拿小眼神直瞅沉河:“所以,你也是狼族人?”
沉河不语,面色云澹风轻,不似着怒,脚下却加快了速度。
他推着一人重的板车,还能脚底生风,宋绵竹就不行了,本来就是在强撑,差点给自己绊倒。
“嘿,咋还问急眼啦,是就是呗,我又不搞民族歧视。”
她索性坐在地上,不高兴揪起枯草。
沉河回头看眼,心里顿时软下,叹口气,又返身回去。
“上来吧。”
“好嘞。”
宋绵竹立马拍拍屁股坐到木轮车上。
她小人家向来能屈能伸。
走了一会儿。
开始换沉河忍不住了:“我听闻你家搬去了京城,在那种地方,怎得还能轻易被掳?”
宋绵竹哼哼唧唧:“不轻易啊,要不是被分了心,想抓我可难哩。”
说到这,就又想起四皇子,也不知那小伙子伤势如何,好歹人挺不错。
“总跟在你身后那个小子,恩,叫贺闻是吧?他没护好你。”
“才不了,他有正事要忙。”
宋绵竹眨巴眨眼,嘴上维护得很快。
可心里却没来由泛起酸楚,以至于真有眼泪夺眶而出。
多日来的坚强,似乎瞬间败在那两个字下。
小姑娘从委屈落泪,到放声嚎哭,只花了几秒。
在广袤无边,不见人烟的荒原上,她像要把所有的情绪全然倾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不见牛羊。
小姑娘哭累了,吸吸鼻子,瞪起眼:“我羊了!”
沉河松开木轮车,遥指不远处,朗笑数声:“放心,肉管够!”
宋绵竹回头一看。
哦,原来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