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顿觉丢了面子,有心给他们点厉害看看,然而见中间道已让开,巴老爷马上要到了,才悻悻道:“算你们走运,要换了平时,不把那小娘皮留下来陪陪大爷,今儿这事不算完。”
说完也不再理睬,急着要去献殷勤。
把一伙人给气的,七嘴八舌小声骂起。
“什么混蛋玩意儿,也敢碰咱小姐,恨不得砍他狗日的。”
“王帐的人被随意欺负,说出去都没脸见人,要是被主上知道,哼,此地只怕不得安生。”
“别心急嘛,好戏还在后头,谁敢欺负咱,咬死便是,来日方长。”
“行了,都别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混进城……”
宋绵竹要不是被反绑住手,只怕早拍掌大笑,该啊,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
王帐?啥王帐?主上又是谁?
啧,这几人说话还挺豪横,到底是何来历?说话留一半,可真急死个人。
她正抓心挠肝的好奇着哩,只听外面忽而传来一阵大笑,声音之响,直让人怀疑其肺活量。
“哈哈哈哈,沉兄弟到此,怎得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嘛!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是这个词吧?”
“对,老爷说得没错。”
“我就觉得最近涨了不少学问,说不得以后还能去大晋考个状元啥。”
“呵。”
“老大,他刚是不是笑话你啊?”
“要你多嘴!沉兄弟天生爱说笑,正对我老巴的脾气嘛!”
“我从不说笑。”
宋绵竹脑袋一歪,脸上先是疑惑,后是期待,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欣喜。
“咳咳,不是我说啊,沉河兄弟,好歹在外给我留留面儿……”
宋绵竹已经疯狂撞起箱子。
就说她是老天爷最爱的崽,怎么会遇不上求生的机会!这不来巧了嘛!
撞了好几下,没能引起大的动静。
倒是郁香兰露出不悦,几步上前,挡在箱子前低声呵斥:“别乱动。”
果然箱子立马不动了。
郁香兰神情松缓些,讥讽笑道:“听姐姐一句劝,到了这地儿,还是歇了逃跑的心,里面人可不比姐姐心善。还是说,妹妹憋不住了?我倒是听闻过你的轶事,放心,只要你乖乖的……”
“多谢姐姐提醒,”木箱中竟传出声音,“若不是姐姐出言,我都忘了,我还能说话哩,唉,被关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这可得怪你,人要是长期处于失语状态,确实容易变哑巴。”
小姑娘语速极快,叭叭一顿说,郁香兰却是面色大变。
可来不及阻止,城门口已响起震耳的呼喊。
“沉河!沉河!救命啊!我是你大侄女啊!”
“大沉啊,还记得威牙山上的苏老哥嘛!”
“吃了我任多鸭子,可得记得烤鸭人啊!”
宋绵竹扯开了嗓子,一顿输出,她也不知能不能把人喊来,但总归比什么都不做强。
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留的机会。
外面很快响起骚乱声。
“那边儿的,把箱子打开看看!”
“这位爷,咱已经交过入城费了,你看,行个方便……”
“让你开就开,怎任多废话!”
“不是,这每人五十个大子,以及货物抽成,咱可是交齐全了,没听说过此地还有验货的规矩。”
“歪现在怀疑你们私藏贵重货物,虚报价钱总行了吧?”
“你们这是诬陷,临时起意,不守信用!”
“哈哈哈,到了咱的地盘,我巴德旺的话就是规矩!把他们给我压到旁边!”
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大抵是双方短兵相见。
宋绵竹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好像是恶人,但恶心的不是自己,就还挺解气的。
她正想再多嚷嚷几句,忽得眼前一亮,对上张熟悉的俊脸,咧起嘴:“幼,咱又见面了,真是有缘江湖见。”
沉河看着那张布满淤青的小脸,惯来慵懒的神情似被打碎,眸中带出些许怒意。
他抽刀轻划,两下便解了她的困境。
宋绵竹踉踉跄跄站起身,使劲一拍人肩膀:“算老苏没白疼你,有事儿是真敢上,以后鸭子我包了!”
沉河微微一笑,却是直接问起:“你怎么在这儿?”
宋绵竹揉揉手腕,把自己上下一打量,夸张道:“瞧我这幅打扮,还不明显啊,遇上人贩子了呗!不对,比人贩子还可怕!”
沉河有些不理解:“我记得你家总有许多人,怎么会被轻易拐走?”
宋绵竹比他还不理解:“是啊,怎么一到要用人的时候,就全不见了影儿,吃饭的时候倒挺积极,唔,我不是说你哈,你来得很及时。”
沉河哑然失笑。
小姑娘虽浑身狼狈,可眼里的光却未失半分,果然是她。
她居然出现在此地,或许,该是自己的幸运?
然而眼下却不是俩人叙旧的好时机,旁边可还一大堆人在干瞪眼。
沉河把小姑娘扶出来,见她没了心思贫嘴,而是扑到一堆箱子上敲敲打打。
“大嫂嫂啊,你在哪儿啊,听着了就撞两下,别怕疼!咱马上要得救啦!”
“呀,你在这儿啊!”
宋绵竹刚要打开箱子,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没来由瞥了眼旁边,又把箱子死死盖住。
“那啥,大嫂嫂再坚持下吧。”
领头的巴德望摸了摸下巴,这怎么看了自己一眼,还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