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背靠片竹林,单独院落,遣散了丫鬟后,显得幽静又自在。
天色渐晚,小风吹起,宋绵竹搬把椅子坐院里,只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游府明显是用了心,知他们寻常出身,不仅没嫌弃,还多般照料。
放在皇亲贵胃中,唔,其实有点奇葩,反正她在电视上都不曾见过这种。
本还以为来此,会是诸多规矩,打定主意,至多两日,便要赶紧开熘。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感觉还挺好。
夏薇草换好衣服,便去了灶房,里面早摆好各种新鲜食材,冰块那是要按桶计数的。
待到满院飘香时,有人迫不及待赶来。
“远来是客,哪能把客人放着不管,今日我与诸位一通用膳吧,想来娘亲不会责怪。”游雪晴舔舔唇,像只贪吃的小兔子。
瘫在椅子里的宋绵竹,一下子悟了,她大约是被晒化了脑子,才难得迟钝。
除了为美食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直到天全黑下来时,宋青河方才归来。
他见到家人亦是高兴,少有的情绪外露,连道了几声“好”。
“二哥天天都这么晚下班?”
“刚上任,自然该多做些事。”
宋绵竹听明白了。
新人就该挨欺负呗,可恶的职场文化,果然从古到今都一样!
“二哥属实辛苦。”小姑娘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真不怪她幸灾乐祸,自己在现代的苦,终于也能有人尝一尝!
舒威回来得晚,应是与郡王同席用餐。
得到的关注却不一般。
苏姜老早就想问了,这人谁啊,咋跟咱家混住在一院里?
宋青河却是觉眼熟,他在颜老爷子寿宴上,其实曾见过,只是不知其身份。
这会儿互相介绍开,又是引得一阵惊诧。
苏姜直接走到阮娴身旁,揽住她肩头:“嫂嫂莫担忧,无论你作何决定,我与青河都全力支持。”
高束马尾的飒爽女子,半搂住个我见犹怜的俏妇人。
宋绵竹眼角抽抽,没来由想起,东方不败跟她的小姘头。
赶忙转过脸,不敢再看,捧着碗冰镇水果狂塞。
邪门CP磕不得啊!自己最近是咋回事,看谁都觉配一脸!
难道真是铁树提前开了花,思春啦?
呸呸呸呸!绝不可能!
“咋啦?”游雪晴跟她并排坐在游廊上,被吓得以为碗里有毒!
“没事儿,这蜜瓜真酸。”
脚旁窝着的大白,把脑袋塞翅膀下,一副没脸听的样子。
蜜瓜真酸,听听这是人话嘛,它好大个鹅都觉害臊。
小景明抬起头,嘴里吧嗒吧嗒,小眉毛快扭成麻花,也没尝出酸来。
那边几个大人在说要事,孩子们自然而然离得远些。
宋绵竹其实没听见说了啥,但她觉得自己能猜到,见舒威沉着脸似有询问,而大嫂嫂犹疑后点点头,便有了答桉。
散场后,各人回屋歇息。
小姐妹带着大丫鬟走了,大侄儿领着小侄儿选屋子。
宋绵竹则见二哥在朝自己招手。
她瘫在长廊座儿上,懒懒没动,反招招手。
宋青河笑着走过去:“我本想着,你们刚来,游府如此热情,当多住几日。可大嫂既要认亲,咱就得尽快搬。”
寄人篱下,难免叫人低看一眼。
宋绵竹翻身而起:“我懂,明儿我去街上看看,买个合适的小宅子。甭管咱留不留,你这说不得要留大半辈子呢。”
宋青河坐到旁边,神色澹澹:“咱家还未入京,便已是旁人眼中钉,真要住下来后,怕才是更为艰难。能留多久,谁又说得准。”
“听二哥这意思,若非必要,其实你并不想留京?难不成你不想当官?我可提醒你,要给爷奶知道,你怕是要被混合双拍!”
宋青河失笑摇头:“非是不想做官,而是不想当京官。此处党派繁多,枝节盘绕,想做点事,谈何容易。还不如外放当个小县令,且能一施抱负。”
宋绵竹同情拍拍他肩膀:“让状元郎当小县令,怕是要陛下喝了假酒才行!”
俩兄妹寥寥几句,便已心照不宣。
宋家的对头,终算浮出水面,接下来该怎么走,且看这亲认得如何。
翌日。
舒威早早离了郡王府,没人问他去哪儿,但宋家人心里基本都有数。
也就是从今日起,他开始在京中走动,不光是去了首辅大宅,还访了好些老友以及亲近同僚。
宋绵竹则在游雪晴帮助下,很快寻到一合适院落。
不算多大,跟在通州一般,只是个二进院。
价钱合适,正是他们能负担起那种,要说有一点不好,便是离皇宫远了些。
可近些的吧,就忒贵了。
尤其是接近和郡王府那地界,腿着去皇宫只需两炷香功夫,可再小一座宅子也得上千两。
就是钱漏子也得舍不得啊。
只能先委屈宋青河,每日需早起一个时辰,坐着马车去上朝。
当然啦,有了马车,就得有车夫。
想着以后自家得把生意做起,宋绵竹也没矫情,去牙行买了几个瞧着老实的丫鬟汉子。
也算是在皇根儿底下置了家业。
要让老家人知道,小老头又得得瑟个没完。
这天,宋家一行人便准备搬离,临走自然不忘跟主家打个招呼。
来此住了三四日,天天都能见着和郡王,他们就是再想提起敬畏,也难。
没别的,郡王跟他闺女一样,酷爱美食,甚至犹有过之。
雪晴一个刚及笄的丫头,混进翠竹苑蹭吃,还算能理解。
那么大一个郡王,每到饭点,便腆着张小白脸过来,非要与客同乐。
啊就,太过接地气了嘛。
“才来家里几日,怎就要急着走嘛,莫不是有哪儿接待不周?”和郡王眼巴巴瞅着夏薇草,被颜氏偷偷掐了下,才转为一把拉住宋青河的手。
“郡王客气哩,府里什么都好,可咱也不能老赖着,等新宅安置好,您若得空定要来做客。”
大伙儿心里憋着笑。
想当初头一天见面,他们其实挺尊重俩夫妻。
一个长相威严,一个举止大气。
没想才处几天,就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