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乐子?你们不是卖吃食吗,有啥乐子可找?”刀叔被她打岔,还真有些好奇。
“我开的铺子,那肯定不一般啊,包准好吃又好玩,您老等着瞧好哩。”宋绵竹又卖起关子。
“你这丫头,又在拿叔逗闷子啊。”刀叔是真郁闷了,心里直犯痒痒。
武器的事还没搞清楚,咋又多出来一件,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爱拿人逗趣啊。
宋绵竹嘿嘿笑,听河伯说贺闻在后院,不给刀叔继续问的机会,捂着耳朵跑走了。
留下俩人面面相觑,发出无奈又舒心的笑声。
“贺小哥啊,你还有没那种,日子过得清贫的朋友,再给我介绍几个呗。”
贺闻在帮忙擦兵器,小伙子们剿匪去后,这些活儿便落在他身上,闻声点头道:
“自然是有的,铺子人手不够用?”
“眼下够用了,以后可能不够,要看生意好不好,不够到时候再添吧。”
宋绵竹说完,觉得自己被本地人带坏了,怎得也说起车轱辘话,连忙摆手道:
“哪儿啊,不是用在铺子里,其实吧,我这有门小营生,想找人去巷子里摆摊。
你看可有合适的人手,赚得可能不算太大,但过日子肯定没问题,也不是多累的活。”
本来是可以招人,但是吧,她这人毛病多,想想不能把钱全赚咯,还不如惠及下周边人。
咳咳,上回便听贺小哥说,认识些退役老兵亲卷,听听这话,透露的信息可多着哩。
宋绵竹虽然没有多问,但心里是记住的,有些时候,能搭把手便搭把手。
“好,明日我带他们去找你。”贺闻定回答的干脆,没有半分推辞。
许是相处久了,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彼此便心知肚明。
“行吧,你继续擦,我回去咯。”
宋绵竹行事总是风风火火,想起啥做啥,话说完了便要回家,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件事。
她特意跑到水缸旁,用葫芦瓢舀了勺水,浇在桃树底下,方才挥着手跟大伙儿告别。
谁也没觉得奇怪,小姑娘如今是天天跑来浇水,看见桃树比看见贺闻还亲。
还总是在那树底下转悠,嘴里念叨着啥,快快长大,快快发芽,她可馋好久啦。
刀叔只以为她是孩子心性,老树老树,哪还有长大的时候,也不知何时会彻底断了生机。
他心里多有感慨,不由推着轮椅去了树下,难得挨近一起长大的老伙计,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怔住。
等到贺闻擦好兵器,将之归于前院的架子上时,见到刀叔仍留在树下,他也缓缓走过去。
刀叔听到身后的动静,随意指指头顶,语气里透着莫名意味:“那丫头总是叫我意外。”
曾经枯败好似腐朽老人的桃树,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悄悄舒展开身子,枝丫缓慢朝外伸展,枝头竟绽出几抹绿色。
老树抽芽,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充满生机,更能让这死寂的庭院焕发一新。
贺闻定定看了良久,直到暮色降临,慧姨来喊人吃饭,他仍立于树下,像是亘古的凋塑。
少年忽然想起小姑娘的话,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句话其实不太对,自己的命运因某个人而变,以后便只属于那个人。
月色掩埋住年轻的心声,无人会知有谁曾许下诺言,在缥缈得一无所有的人间,终是沾惹上俗世的气息。
这种感觉挺好,用小姑娘的话说,很有人味儿。
第二天一大早,宋家众人才刚刚起床,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冬冬”“冬冬”“冬冬”
那声音既有节奏,又好似透着股急切。
宋绵竹打着呵欠从灶房里出来,手里捏着个偷来的虾饺,果然这玩意得是澄粉做得才好吃。
她嘴里吧唧嚼着,打开门当先看着一人,抬起手随意招呼声:“幼,来得这么早。”
可说是一点儿形象也不顾。
贺闻轻声笑道:“早,我来混顿早点。”
“咦,今儿说话怎么……”宋绵竹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啧啧两声也跟着笑,“还挺诚实的嘛。”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像是注意到,贺小哥身后还跟着几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好嘛,这下形象彻底没了,虽然自己本来也没啥形象。
“绵绵,在那傻站着干嘛,快请人进来呀。”院里响起阮娴的声音。
“哎!”宋绵竹回过神,赶忙把路让开。
“请进请进,赶巧了不是,今儿又做了新品虾饺,快一起来吃些。”
几人看看贺闻,在他的带领下往院里走,皆是显得很局促。
宋绵竹一直笑脸迎人,等在最后面把门关上后,神色忽的变了,变得再也笑不出来。
她好像透过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一场惨烈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