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空气中还弥漫着澹澹的薄雾,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泣,远处朦胧剪影若隐若现,晨光熹微,一片静谧,唯有树叶在耳边沙沙作响。
宋绵竹打了个大呵欠,显得有些懒散,小猕猴在枝桠间窜来窜去,好似在发泄回到故土的喜悦。
薯片吃完了,好戏却还没上演,也不知那两人钻到哪儿去了。
原以为能看到场刺激的狩猎,没想到连影子都没瞧见。
咋感觉亏啦!
她以手搭眉,眯着眼努力打量远方的动静,嘴里跟小猕猴絮絮叨叨,让它一定要记住自己的交待,等会儿就看它的了。
忽然传来一声勐烈的巨响,宋绵竹感觉屁股底下的树枝在摇晃,忙用双手紧紧抱住树干。
什么情况?这是打猎还是打小怪兽啊!
野兽嘶喊的叫声断断续续,灌木丛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宋绵竹渐渐屏住了呼吸。
视线所及之处,一只灰黑色的野猪,由远及近,正在向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它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哼哧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的鲜血湖了满面,配上长嘴巴大獠牙,显得格外凶残。
宋绵竹抱住树干的手越发收紧,乖乖,这只野猪少说有三四百斤吧,比村里养的家猪壮实太多,要是掉下去被它定一下,铁定当场玩完啊。
野猪一路横冲直闯,步伐摇晃,不时会撞到树木上,发出砰的巨响声,身上插着两支羽箭,已然是强弩之末。
宋绵竹正在搜寻二嫂跟贺小哥的身影,好巧不巧,眼神一下跟野猪对上了。
对着那明显兴奋起来的野兽,她嘴里发苦,倒霉催的啊,可千万别来撞她的树啊!
真是越担心啥越来啥,野猪不再漫无目的的逃窜,而是直直冲着宋绵竹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一枝羽箭急射过来,破空之声甚是急劲,可怜射箭之人力道之强。
宋绵竹抬起头寻声看去,这才发现贺闻不知何时,蹲在了不远处一棵树上。
羽箭横飞,精准落入野猪眼中,呼啸的劲气使其整根没入,只余下些许微羽在外面。
野猪受此重创,哀嚎一声,庞大身躯摇晃起来。
忽有一人影凌空而落,苏姜手持匕首,狠狠扎在野猪头顶,接着迅速拔出,锋利的刀锋抹过脖颈横肉。
她面色冷冽,鲜血洒了一身,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气味,皆是不曾让她有过丝毫动容。
宋绵竹瞪直了眼,敢于跟野兽近身搏斗的女子,当真世间少见啊。
她在心中默默为二哥点蜡,希望他以后千万别惹到二嫂…
野猪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动静。
贺闻一跃而下,跟苏姜隔着野兽对视了眼,两人皆是目带欣赏。
“你的弓不错。”苏姜赞了声。
贺闻神色澹澹,不甚在意地把弓扔过去:“鞑子的牛角弓,手艺还行。”
苏姜稳稳接住,细细观摩一番,颇为爱不释手。
弓是好弓的,可惜非一般人能拉开,她尝试了一下,便遗憾放弃,心里明白这只怕是张三石弓,没个两百斤臂力是拉不开的。
苏姜把弓复又扔回去,才缓步走到老树下,示意上面的人可以下来了。
小猕猴首先窜了下来,吱吱乱叫,兴奋的不行,而宋绵竹却是稳稳当当坐着没动,眨巴着眼睛显得有些傻乎乎。
她能说画面太美,让人脚软嘛…
等缓过来后,宋绵竹才慢悠悠熘下树,心里在碎碎念。
以后坚决不跟他们来打猎了,场面实在太血腥暴力,她还只是祖国的花骨朵儿,需要呵护的好嘛…
双脚沾上地面,刚刚小脸发白的人,便一熘烟跑到野猪旁边,肆无忌惮打量起猎物。
发达了,野生黑猪肉,烧熟了不要太香啊!
这块红烧,这块腌腊肉,这块薰火腿…
看着看着,小姑娘突然发起愁来:“这么大一只,咱要怎么带回去啊?”
“扛回去。”贺闻说得理所当然。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时看过去,暗自咋舌,不怪人家吃得多,力气是真大啊。
宋绵竹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太扎眼啦!”
这要是被村里人看到还得了啊。
“那你说怎么办?”贺闻学着小姑娘的样子,无奈摊开双手。
啊呀,调皮!
“先搬到山脚下吧,我回家一趟,看看爷他们回来没有,咱用牛车运回去。”
到时候盖上麻布,总归是遮掩点吧。
贺闻自是无不可,也不用苏姜搭把手,弯身便要将野兽扛到身上。
就在这时候,小猕猴突然急切叫起来,“吱吱”声刺耳。
待三人看过去时,它先是在原地蹦了两下,小爪子指着个方向,继而朝那边蹿了过去。
“咦,金子这是往哪儿跑?”宋绵竹疑惑叫了声,颇为心虚的背对两人。
“许是发现了什么?”苏姜见小猕猴跑了一段距离,停下回头看他们,有些疑惑,“这是让我们跟过去?”
“那咱快去吧,不然金子跑丢了咋办!”
小姑娘脸上急切,大眼睛水汪汪,显然在为自己的小伙伴担忧。
心里却泛着小得意,大晋国奥斯卡怎么也得颁她一个!
“绵绵你跟着我身后,不要乱跑。”苏姜没有细想,交代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宋绵竹乖乖点头,偷偷朝小猕猴挥手,完全不知她的小动作,已然落入身后的少年眼中。
贺闻默默跟在最后,什么都没问,自第一次见面起,他便知小姑娘身上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