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铜板小心收好,就是对蔡掌柜谢了又谢。
蔡花婶似乎想到了什么,临走,拉着掌柜的问:“就这蛇什么子的……”
“蛇床子。”蔡掌柜纠正。
“啊,对,蛇床子,要是以后还有,你这里还收吗?”
余筱筱有些惊讶,但转念想想,以为菜花婶说的是想明年多采一些送过来,就在一边没吭声。
蔡掌柜也是这么以为,毕竟这么些蛇床子,他不觉得她们还能找到更多,就道:“收!多少都收,今年还是这个价,到了明年,可能就没现在这么高,但五六文还是有的。”
菜花婶听到价格要降,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但转念不知为何又高兴起来,跟掌柜的说好,就兴冲冲的带着余筱筱离开。
“哎呀,咱们得赶紧回村才行,你说这么多钱揣身上,婶子心里不安定得紧。”菜花婶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小声说。
手上却将筐子挪到了胸前抱着。
余筱筱:“……”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婶,我还想买些东西,咱们晚些回去成不?”
“啊,中。”余菜花愣了下问:“你想买啥啊,婶子看晓不晓得。”
余筱筱就笑,“也没啥,就是三丫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小了,我想……”
“哎!是该买些料子,给你们几个娃儿做身衣服了。”余蔡花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咱们这天冷的快,过不了几个月,天上就能直接飘雪,到时候从天上砸那细细的盐粒子,可疼!”说着又叹了口气。
“要是你娘还在,指定不会让你们几个受苦,这会儿已经将你们过冬的衣服都给准备好了,可现在……”她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几个孩子身上穿来穿去,就那两件衣服,还都破的不成样子,没了娘的孩子,就是破了也没人给补,造孽哦。
“婶,你别哭了,我娘不在,不是还有我呢吗,您放心我们会把自己给拉扯大的。”所以快别哭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菜花婶反而更伤心了。
余筱筱:“……”
等人终于不抹眼泪,余筱筱觉得她已经能无视那些来来回回,指指点点的人群了。
她在哪,她是谁。
菜花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长大了,你娘是个没福的,看不到你这么能干的模样,他们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别提有多高兴了。看,一个草籽就能卖这老多钱呢。”
要知道,他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做苦工,一日也才十多个大钱,这还是活多的时候,平日里能有七八个铜板就顶天了。
这丫头果真是个有能耐的。
“走,咱们这就去布店,扯一段布料,回头婶子给你们一人做身衣裳,保管暖暖的,一个冬天都冻不着。”
“哎,那敢情好。”余筱筱立即直起腰,拉起她袖子就走,生怕反悔再伤感起来。
然后余筱筱就长了见识,怪不得上次她来城里看了眼那棉布的价格,瞬间就被吓了出去。
敢情是自己没找对地方。
跟着菜花婶七绕八绕,进了一条巷子,巷子的拐角,开了一家极不起眼的铺子,要不是被菜花婶拉了一下,她还真有可能过其门而不见。
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但进来后,她却发现这里人其实并不少,只是大部分穿着普通,看上去也不像是来买布的。
余筱筱伸头看了一眼,里面地方还算挺大,应当是个小院子改成的,四边直接摆了几个长桌,靠里面的位置摆上了一些布匹,上面有些碎花图桉,虽然看上去也是丑的可怜,但应当已经是较好的料子了。
而菜花婶则是拉着她直奔大堂的中间,哪里很随意的摆了几条长凳,凳子边上紧紧靠着两个大箩筐。
上面的特点,就是清一色的土黄色,灰扑扑的料子,手一摸,稍稍用点力气,就划出了一条红印子。
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菜花婶还不断的跟她说:“你别看这家店面不大,但这里的布却是附近最便宜的,咱们村里的,大都是到这边买,你们做袄子,这种粗麻正好,耐磨,不容易烂。”
的确,这么粗的粗麻,唯一的特点,除了便宜就是耐磨了。
余筱筱在菜花婶帮忙挑哪款料子更结实,哪种更划算的时候,走到了里头。
看了眼面前摆放的有些花哨的料子,就有些嫌弃,但转头看看那些灰扑扑的麻布,又觉得这些料子顺眼了一些,起码穿在身上不会磨破皮。
几个小孩皮肤都嫩,老穿麻布也不好。
“哎,小姑娘,你手上那个颜色太素了,你瞅瞅这款,颜色更亮一些,穿你身上,才显好看呢!”老板娘见小姑娘走过来看这些花料子,身子就往前一靠。
边说,边抽走她手上的那块灰白色的料子,递了块水红色儿的碎花布。
小姑娘就喜欢这个颜色,穿身上显人的很,边说着,小眼神边往四处搜寻企图找到和她同来的大人。
余筱筱嘴角抽了抽,捏捏手上的这截土布,便问:“这块怎么卖啊?”
“这个啊,七文一尺。”老板娘说着还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那这个呢?”余筱筱又点了点先前看中的那块。
老板娘就有些不乐意,瞟了一眼道:“这块颜色太素净了,便宜一些,六文一尺。就差一文,买这块红的多好,做身漂亮衣裳,过年的时候穿身上,不美死个人了。”
老板娘还在努力推销,菜花婶就拿了块土布过来,看见余筱筱手上的布就道:“哎,这种料子多贵啊,穿着又容易坏,买婶手里的这块就成。”
“哎哎?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料子贵?我这料子哪里贵了!”老板娘眉头一竖,就掐着腰道。
“你到街上随便看看,这清河县里还能再找到一家,比我们家还便宜的不!哪里就又贵又容易坏了,诚心砸招牌是不?”
菜花婶脸一拉,摆摆手:“行了,你撂脸子给谁看呢,就说你两句咋地,又吵吵起来,怪不得你家那口子被你吓得整日不出屋呢。”
“呔!净胡说八道,哪个狗|娘|养的不叫他出来了,他自己怂还赖上老娘了。”
老板娘脸色一变,竟噗嗤一声笑出来。
余筱筱这才发现,这样的老板娘,店里竟没有一个人惊讶的。
而方才还急赤白脸的老板娘,则转眼又和菜花婶聊得热火朝天。
哦,也不对,应该是吵的热火朝天。
时隔多年,余筱筱又看见人杀价杀的热火朝天的景象,抹了把喷了自己一脸的唾沫,心有余季的往边上退了退。
等菜花婶终于大杀四方的停下来时,成功为她们多争取到了一堆碎布条。
就在门口的箩筐里,零零散散的,专门用来做赠品的。
余筱筱怀疑,其实不用这么吵,最后应该也会送一些这样的碎布条。
果然,一对母女拿着新买的布料结了账之后,老板娘轻车熟路的随手抓了把布头塞了进去。
余筱筱:“……”所以你们讲价的意义?
菜花婶:没见自己拿的比她们都多嘛!哼!
最后,余筱筱还是拿了块最先看上的灰白色土布,她们身上有孝,这块料子刚好,再花哨些就过了。
菜花婶还想劝,钱得省着点花。
余筱筱就道:“缝在里面,三丫她们还小,皮嫩。”
菜花婶就不说话了。
两人去了粮油店,看了看里面的粮价,又打了一筒麻油,这才收手准备回去。
因为不是固定的日子,牛车是不等人的,这会太阳升起来了,日头又有些大,白天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
菜花婶看看小丫头身上背着的东西,就道:“你先搁着等着,婶去找找这会有没有回去的牛车。”
余筱筱就道:“那婶子先去吧,我才想起来,家里的药快没了,我再去趟东面,去药铺里抓点药,阿远哥哥的腿也能好受些。”
“哎?”菜花婶就沉默了一下,想说他那条腿还吃什么药,没得拖累了自己。
但话还没说出口,小丫头就钻进人群不见了。
“这孩子!”身上钱够不够啊!就跑这么快!
小剧场:
菜花婶:这孩子忒败家,钱得省着花,知道没!
余小筱:知道啦!我就买一样!
跑!
菜花婶:这孩子!跑啥子哟!钱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