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早已韩莹商量好,要仿制一本话本给那徐特使。
故而,才拖延了时间。
早在她去见韩莹时,便已经嘱托了对方去找她需要的材料。
幸好苏月白早已给那个籍籍无名,书写了话本,留下改良**配方以及多种武器制造方式的匠人画下了设定。即为后世所说的人设。
首先,她手中的话本要是孤本,乃书写,而非印刷成。
其次,所用纸张也不需要太久,在先帝时期即可。
太遥远的话不好寻找,也容易露破绽。
准备好了后,这便将纸张做旧。越是年代久远的古籍,要仿造就越难。而苏月白手中这本名为《夜之语》的话本,不过诞生于十几年前,倒是容易的多。
夜半,韩莹悄悄过府,手中带着苏月白要求的麻纸、竹纸、硝石等。
在书房中鼓捣了一晚上,翌日一早苏月白带着青黑的眼圈,桌案上也多了一本《夜之语》。
韩莹和胡莽两人都累的半死,眼睛里全是血丝。
因图纸丢失一事,苏月白已经不肯信任和陆彦墨有关的任何人。她甚至来不及问责,只想赶快将人打发了。
幸好韩莹和胡莽两人虽看着粗莽,实则也是细致。
就说胡莽,她竟不知道胡莽还画得一笔好画。
当然,只是临摹。
“早前在黑市时,我便做过仿画。不过画的不如何,只哄哄那些土财主罢了。”
苏月白的画不成,因为太具个人风格了。即便那些图纸,画的不过是横平竖直的线条。但胡莽可以,因为徐明并不会费心去研究一个不值得他上心的小卒子。
当然,虽然这种形容对有些抱歉。
有胡莽负责图纸的部分,而文字则有苏月白口述,韩莹记录。
为此,韩莹甚至有几分欣喜的说:“我的字识的不多,写得也像男人似的大开大合,没想到还能用用得上的一天。”
简而言之便是韩莹认为自己的字有些丑。但这对苏月白而言,恰恰合适。
因为只存在于她创造中的书生,是个因为研究**,不甚将手炸伤。又因无人赏识,一身本领只能寄托于一段诡谲的故事上。失去了平日里用来书写的右手,只用左手写字,字迹自然不会很好。
而韩莹正是左利手,这也是让苏月白惊讶的地方。就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只用一天时间,实则是有些赶的。但只是仿制十余年前的东西,倒是少了些繁琐。
而胡莽和韩莹两个人亲眼目睹了苏月白是如何将竹纸与麻纸做旧。有如何用硫磺熏,裱糊纸张……
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竟真的做出来了一本《夜之语》。
胡莽翻看着书册,难以置信的摇头。
“如若不是亲眼看着这话本出自你我之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摆在眼前的确是一本破烂不堪的古书,就如同旧书摊上那些最平淡无奇的书册。但偏偏有人大浪淘沙,一眼就发现了这之中的价值。
“夫人为何要用竹纸与麻纸?”
“你看,这人以前既然能够有足够的材料研究**,表明他是略有薄产的。那竹纸家中兴许会留存一些,至于麻纸便是他落魄后无纸可用,故而才使用的。因而,一本册子前半部分是他随意书写,用了麻纸。
后半部分在是他半生心血,便用竹纸小心珍视的绘制。如此一来,是不是合情合理了?”
苏月白如此解释后,胡莽这才明了。
翌日中午,苏月白便去了徐特使目前住的客栈,将一只锦盒交给他。
“便在里面了。”她有些羞赧道:“保存的不好,还望大人勿怪。”
徐特使只翻看了几下,便让人将东西收拾起来,并亲自送了苏月白离开。
等人走了后,才打开盒子仔仔细细的查看。
如苏月白而言,这话本的确保存的不如何。
但许多痕迹并非最近造成的,不少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如油渍,如虫蛀,还有霉点……
触摸纸张,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也略有不同。
而那些兵器的设计图就如插图似的,夹在文字之间。
那故事写得很是乏味,想必也没人愿意多看。
“大人觉得这册子是真的?”随从问。
“便暂且当作是真的吧。”徐特使出身徐家,对书画也略有研究。粗略看过,便知道这话本的确是过于古旧了。但也不代表那苏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此事等他到了京城后,自然会派人来调查。
……
苏月白回到府中,便感觉有些提不起劲儿。虽然了却了一桩心事,但难保后续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她那仿造的本事也是以前无意中学会的,本事也就到那儿了。此次是剑走偏锋,先将徐明打发了。至于日后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这两日都没能睡好,这会儿就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原来私自研究兵器是要被抓去砍头的……
方若秀司机害她,是因为她挡了方若秀的道,她认了也就是了,谁让她倒霉。
可陆彦墨呢?他为了将这份兵器图,为了让东海大胜仗,便不顾她的性命?他究竟将她当什么?即便他再忙,难道来年知会她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苏月白已经不想去深究陆彦墨究竟是怎样想的,但这一刻她已经没办法,像之前努力说服自己那样,无动于衷了。
“夫人?”荷花有些担忧,“您的脸色好白啊?”
“无碍,许是今日下了雨,受了冻。”
荷花忙去倒热茶,递到她手里捧着。
“奴婢让厨房去准备姜茶。”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荷花担心不已,但还是得听从主子的命令。
苏月白捧着茶一个人怔怔的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手中的茶已经彻底凉透。
等她回过神,将冷茶一饮而尽,冰冷苦涩的茶汤滑入喉咙,落入胃袋,激的她打了冷颤。
她慢慢起身,看着已经落幕的夜色,只觉得从身体,到心里,都冷的厉害。整个人如同浸入冰冷的井水,如何都暖不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