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红菊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榻上,女子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正拢着半截薄被哭的浑身颤抖。
她似是怕极了,整个人蜷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陆彦墨面色苍白,脑海中有画面一闪而过。
不,这不可能!
想到数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令他惊愕不止。
他饮酒,却从不醉酒。可那一次,却让陆彦墨大错特错,酿出惨剧。最后得了个娘子,还有个孩儿。
可现在……
他的喉结动了动,看向站在屋里的几个丫鬟,吼道:“滚出去!”
女子被他惊吓的发出短促的叫声,陆彦墨也无心理会。
他按着额角,拽过一旁的衣袍穿戴起来。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在一家酒肆饮酒,之后是要回家里来。可对于后来发生的事,半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谁?”
女子哭泣的动作一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竟不记得我了?”
门外,红菊攥紧拳头,呼吸急促。
成败在此一举。小姐,只能靠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几个面色惨白的丫鬟们说:“今日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听到了吗!”
她的目光往一个穿鹅黄衣裙的丫鬟身上多看了一眼,恶狠狠的威胁道:“要是有谁胆敢把这件事传出去,就仔细着自己的脖子!小姐可是要和杨公子议亲了,这期间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是……”
几名才被采买回来不久的丫鬟们哪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应道。
红菊这才像是放了心,疲惫的挥挥手:“都下去吧,小姐这儿有我呢。”
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的,快步离开。
出了月洞门,走上游廊。
鹅黄衣裙的丫鬟呸了声,不屑道:“还什么深宅大户的小姐内,青天白日便和爷们滚作为一团,还想嫁人,可真是不要脸。”
“小娜,那可是主子的事儿,咱们不敢胡说的。没听红菊姐姐说了,要咱们管好自己的嘴,免得小命不保。”
小娜嗤笑道:“你们也太胆小了吧。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你看这对主仆的,平日在咱们面前装的人五人六的,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可依着我看啊,倒像是谁家养得瘦马。”
“啊?这话怎么说?”
“有哪个好人家的小姐,是独门居住的?再说了,她时常跑的不见人影,谁知道她做什么去。就说认识那杨公子啊,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
“竟是这样?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当然,我先前可是……”
暗处,一道人影驻足听了片刻,转身离开。
红菊嘴角勾起一丝讥笑,叫小娜的当初便因为勾搭主子,兼之是个大嘴巴才被发卖的。那家人本是要把她卖到窑子去,正好被小姐给买下来。
她不清楚小姐是不是算到了今天,但那时她的确是因为小娜曾在杨家服侍。小姐许是要从小娜嘴里打听一下杨家的情况,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种用处。
昨夜小姐回来,与她在书房中详谈,红菊便担心不已。可没想到,小姐竟真的敢。
她压抑着心头的恐慌,决定一会儿便派小娜出门采买。
想到这儿,红菊快步往院子走去,等待林霜霜的吩咐。
屋内,林霜霜小声啜泣,只将昨夜的经过叙述。
说是见陆彦墨一人在街上行走,担心他遇到坏人,便打算送他归家。可他不想回去,说是他娘子不要他了。于是,便将人请到府中来。
可谁料到,他竟……
“你好歹也是个女子,为何敢邀请个大男人去家里?”如何想,都觉得不符合逻辑才对。可对于其他经过,陆彦墨是半天记忆都没有,任他想破头,也没个印象。
林霜霜脸微红着说:“我与公子在饕餮阁有过一面之缘,公子也曾来过我店里。我……”
小女儿娇态显露无遗,分明是早有恋慕。
陆彦墨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人究竟是谁了。
难怪他半点没认出来,这人脸色苍白,又披头散发的,不仅没有半点美态,反而有些吓人。这要是半夜于路上见到,没准儿以为是遇见了恶鬼。
要是个普通男人,恐怕就被她哄了。
而在陆彦墨看来,林霜霜这番话中,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哄一哄那些没见识的男人还成,骗他?真当他看着傻吗?
陆彦墨虽素了许久,可有没有过女人的感觉还是很清楚的。他很清楚,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误会自己真的和她有了首尾。
他环顾四周,看着四周的伪装,不得不佩服。林霜霜一个小女人,倒也真是面面俱到啊。
从地上散乱的衣衫,到拉扯绊倒的凳子,还有残破被褥上染着的血迹。无一不表明,一名弱质纤纤的女子无力抵抗一名醉酒男子一逞兽、欲。
哈……有趣。
可惜,她大概不会想到,自己对她十分熟悉。包括她的那些,无法对人提及,恶心又肮脏的过去。
陆彦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并不打算揭穿她。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男人不说话,似乎在思考。
林霜霜抬头,便落入一双黑眸中。她心里一凛,几乎怀疑自己被看透了。可细看,他眼中只有疑惑与不解,让她高高抬起的心又轻轻放回肚子里。
这人半天不说话,是要她干等着吗?
林霜霜憋闷,又挤出几声哭腔:“如今生米已成熟饭,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要如何做人啊。”
陆彦墨冷笑了下,拾起衣裳穿戴起来。
“姑娘打算怎么办?”
她小声道:“我知道你家中已有妻室,我不图其他,只要个名分就成。你便当我是小猫小狗,给我一个跻身之地。”
说着,她可怜兮兮的抬头,期待着他的回答。
陆彦墨有些牙酸,要这个就是她的目的,他可真是高看她了。难怪娘子说,这种女人不配成为她的敌人。除了做些后宅手段,哪里值得别人警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