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月的尸体放置在院子里。
吕老如今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如今竟然一个公道都讨不了么?
那些人都是畜生!
他们一个个都没了任性。
吕老的身子晃晃悠悠,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谁给可怜的孙女讨回公道呢?
他拿出自己珍藏的最后的金条,和村子里一个二流子做了交易,他不知道那个二流子最后是不是会拿钱不给他办事,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村民们都不愿意和他们吕家沾边,那个二流子是主动找上自己,愿意帮忙的,吕老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可事已至此,他只能试试最后一条路。
大不了,就是自己和孙女一起死。
他那二流子打了一通电话,他不知道那通电话还能不能打通,那个人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是,他实在没法子了。
村里的人站的极远,指指点点。
整个天下,似乎只有他们爷孙俩孤苦相依。
吕老眼睛已经哭不出泪了。
村长走了出来:“行了,你也别装模作样了,是想借着这件事讹钱吧,你可真狠心,唯一的孙女你都能害了。”
吕老瞪圆了眼睛,眼白已经被红血丝蔓延,他想说什么,却被梗在胸中说不出来,他即便是说了,有人听么?
孙女性子乖巧,知道跟着他到了这个地方,她女孩子家不安全,一贯也都是跟在他身边,甚至还会特意把自己打扮的灰扑扑的,就怕那张脸被人瞧上。
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月这孩子还是被人给惦记上了。
尸体在山上找到的时候,甚至被野狼啃的面目全非,但是村里的那些人竟然都是说她女儿不检点,一定是为了点钱或者什么吃的,背地里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做交易,最后才被野狼看不下去,糟了报应。
那些人甚至……
“哎呀,村长,这件事有什么可查的,还不够丢人的,赶紧把人扔到山里吧,咱们村里的坟墓,可不能埋这不干不净的人,那以后咱们村子可就不干净了。”
“就是就是,这吕家这般闹腾,肯定就是想要占便宜,他们这样的坏分子,根子里都是坏的,你看,现在还要脏了咱们村子的地,还要诬告我们。”
吕老一口气差些上不来,血凝在胸口,到了喉间,他却生生的给咽了下去,他一定要城主,他还要给孙女一个公道。
村民们指指点点,到了晚上才各自散去。
这个破落的地方,就是牛棚,冰冷的晚风吹过,吕老就坐在孙女旁边,痴痴呆呆的模样。
突然一阵动静,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来人的方向,许久才找回声音:“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是最后一桩交易。”
来人竟然是吕老没有办法,只能托付的那个二流子葛二草,他父母早亡,跟着村子里姓,也没有个名字,后来村长随意指了指地上的草,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葛二草吐了一口草尖:“谁说你没有,若是你说的大人物真的能来,我还能有更大的好处呢,这个给你,你先吃了,撑住,不让你要是死了,就算大人物来了,也死无对证了。”
紧接着,吕老手里多了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吕老看了他一眼,含恨的啃了起来。
“只要你真的能做到,日后,我会再报答你。”
葛二草啧啧出声:“你说你这个老爷子,真的是蠢笨,村子里的人拧成一条绳,怎么会为了你的孙女找孙子里的人麻烦,你说,你何必折腾,当做不知道,还不是和从前一样过日子么?”
吕老吞咽下艰涩的窝窝头,抬头看他:“可我是人,是爷爷,是该保护她的人。”
葛二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他一会儿,直接报了摆手说道:“行了,你撑住,电话我已经打通了,但是后续我不知道,我这几日多去县里看看情况。”
吕老道了一声谢谢。
等葛二草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张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发现了,这个二流子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做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葛二草停也不停:“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缺钱花罢了。”
只是,夜色笼罩之后,没有人注意到葛二草看见吕明月的尸体时候,一闪而过握紧的拳头。
葛二草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没有接受过什么善意,他没有父母,就是村子里欺负的对象。
小的时候,他打不过人家,身上全都是伤痕,可是后来,他有了力量,谁家大人欺负他,他打不过,他就专门等着逮那些小的,抓着狠狠的打。
这么几次,他的名声更差了,可是也没人敢招惹他了。
没有人知道,吕老也不知道,他原本可以不掺和这件事,可是,她是吕明月啊……
葛二草记得自己又是一身伤痕,女孩就像是害怕的小兔子一样躲在树后面,最后还是扔过来一些药草。
后来,他们慢慢认识了,他会帮忙吕明月弄些食物,吕明月发现他想认字,想要走出这个村子,就教他认字。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让人发现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他倒是没什么,反正早已经是 村子里没皮没脸的二流子,可是吕明月不一样,一定会被人加倍的欺负。
所以他们从来也不见面,只是在一个地方留下一些痕迹。
葛二草闭了闭眼睛,那一日,他记得太清楚,他去了一趟县城,狠心买了几颗麦芽糖带回来准备分给吕明月,可是谁知道,得知的竟然是吕明月的死讯。
那些畜生,全都该死。
可是他大概是生来冷血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一个人,吕老不过一个身体孱弱的老人,村子里的 人可不好对付。
如果他们真的是好人的话,当年,他的爹娘就不会死,那些人为了钱财,害死了他的爹娘,却以为他不知道。
所以,葛二草故意出现在吕老面前,恐吓他:“我知道你有金条,反正你也要死了,还不如给我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