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池砚舟被看穿心思却更加坦然,言语之内尽是鼓动。
“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幡田海斗语气中难掩意动。
“美玉雕琢其光自现,何故久困道馆珠玉蒙尘,时不待我恐追悔莫及。”
“师傅不愿我入世。”
“路要靠自己走!”
跌打损伤药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将幡田海斗完全萦绕其内。
半晌过后他起身对池砚舟说道:“今日你先走,明日再来。”
“好!”池砚舟心知幡田海斗应是打算同永川友哉摊牌,却并未阻止。
宪兵队想由他出面游说。
幡田海斗处压根无需多费口舌,难点在永川友哉身上,想避开定是毫无可能。
尽早正面碰撞不见得是坏事。
揉着肿胀发疼的小臂从《黑龙道馆》离开,回到特务股金恩照便上前问道:“结果如何?”
拉起袖口展示伤处,金恩照眉头蹙起:“莫非不愿意?”
“愿意。”
“既是愿意,何故下手如此之重?”
“喜怒无常!”
联想幡田海斗脾气残暴乖张,金恩照一时间竟有些心疼池砚舟,每每负责任务多是吃力不讨好。
“日后多加小心。”
“多谢队长关怀。”
后金恩照说道:“今早视察工作结束。”
“早上?”
“你离开前去香坊区后。”
“怎么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
“说什么突击检查要看警察厅最真实的工作状态,但厅内高层长官早就知晓具体时间,不过配合演戏没有明说罢了,从几日前厅内的工作状态便焕然一新。”
检查!
应付检查!
这套东西自古有之。
时至今日也难免俗。
“由此看来厅内表现不错?”
“表现自然没问题,长官们在大会堂举行会议,具体内容不太知晓,但听说是想加强冰城警察力量。”
“治安部领导对我们冰城工作倒是关心。”
闲聊工作视察一事等到收工,金恩照起身说道:“明日警服不愿穿便不必再穿。”
特务股警员多数情况下不会穿着警服。
例如池砚舟每日赶赴香坊区负责游说幡田海斗,制服太过引人注意。
“属下明白。”
从警察厅出来可见警员都松了口气,行走间三三两两闲聊,脚步相较两日前多有轻快。
为应付检查也是遭罪。
今日再看厅前石阶,脚印随处可见,打扫之人再无昨日般勤快。
迈步走下石阶池砚舟并未回家,而是赶赴小司令街。
位置同样在南岗区,走大直街便可抵达,在司令街的西面。
警察厅出来下义州街,后沿大直街一路而来,便见舒胜立于街口。
两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进入茶馆。
包间落座舒胜随口点了壶茶,就同池砚舟说道:“新京方面有消息。”
“什么消息?”
“双英卫向我多有打探你的信息,后更是言辞激烈要让你付出代价,我推断或许会有针对你的行动。”
“新京高层都出面镇压,他们还敢找麻烦?”
“对此我也觉得奇怪,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应是不会就此罢手。”
“多谢舒主任提供信息,冰城早就严阵以待,只怕他们不敢来。”
其实池砚舟心中目前有些不解,明明都被“皇宫”里那位出面批评镇压,短短数日就敢再行报复举动。
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日满方面的警告,对他们就犹如耳旁风一般吗?
只是在舒胜面前需表现自信,如同一切尽在掌握。
见池砚舟丝毫未显慌张,舒胜也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提醒说道:“这消息别忘了汇报。”
“舒主任放心,我会向上面言明是由你提供。”
“多谢。”
交谈结束拜托舒胜继续留意新京满清方面情报,池砚舟则走通远街进新阳区回家。
回到家中对徐妙清说道:“新京方面蠢蠢欲动,你也小心些。”
报复理应集中在池砚舟头上,但徐妙清也要提高警惕。
“你打算如何应对?”她会保持警惕,可明白池砚舟更加危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池砚舟尚无太好的应对之法,打算近几日寻组织商议对策。
“若有需要帮助,你要和我说。”
“放心。”
“你受伤了吗?”徐妙清闻到跌打药酒独有的味道。
“小伤。”
“让我看看。”
为让其放心,池砚舟脱掉衣服亮出伤势说道:“你看都是皮外伤吧。”
“和人交手?”
“苦练实战,打算同你一较高低。”
“就这么想赢我?”
“自然。”
等徐南钦回来一同吃饭,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期间徐南钦目光没有多在池砚舟面庞徘徊,但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徐妙清更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徐南钦心中不由想道:“莫不是将自己女儿拐跑!”
好像人家是合法夫妻,也不存在拐跑一说。
那你小子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一顿饭在徐南钦心中不是滋味下结束,池砚舟关心问道:“伯父这几日胃口不好?”
“老毛病。”
“用不用让韩医生调理一下?”
“没有大碍。”
徐妙清一旁说道:“抓几副中药喝喝。”
“我得空了去抓。”
徐南钦起身回房休息。
心想池砚舟、徐妙清你们这是不是一唱一和?
老人家这心里不是滋味。
见徐南钦今日休息的如此之早,池砚舟说道:“等你学校工作不忙时带伯父去看看中医,年纪大了或多或少有些小病小灾的。”
“我明日就带爹去。”
“也好。”
第二日一早徐妙清就让徐南钦老老实实在家中等着,自己去学校上完头两堂课就回来,带他去看中医。
毕竟调理身体中药更被大家熟知。
“不用。”徐南钦觉得自己这是心病,杏林圣手在世难医。
“等我。”徐妙清不多言,直接出门。
池砚舟不理会徐南钦救助目光,麻溜前去工作。
绕路将消息送给组织,新京满清遗老报复一事极有可能影响潜伏工作,必须及时做汇报以及商议对策。
后到警察厅内报到,再去《黑龙道馆》。
今日进入道馆察觉内部气氛稍有不同,永川友哉端坐主位,幡田海斗与一众学员站在下首。
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进行训练,好似是在被训话一般。
见状池砚舟打算默默退出去,等之后再进来。
永川友哉却先一步看到他,出声说道:“进来。”
听闻此言,池砚舟只能来至身前说道:“大师。”
坐在凳子上的永川友哉突然起脚,池砚舟下意识抬手格挡。
势大力沉,手臂酸疼。
永川友哉起身离开凳子攻势不减,池砚舟步步后退双臂抱在胸前,硬吃永川友哉一脚后背砸在地上。
眼看又有一脚落下,一旁的幡田海斗垫步滑跪,伸手握住永川友哉脚踝。
“滚开。”永川友哉喝道。
“决定乃是弟子心中所想,与旁人无关。”
见幡田海斗还在维护,永川友哉心中更气,俯身再攻。
幡田海斗挡在中间,两人交手起来。
他只敢防守不敢进攻,池砚舟咧嘴无奈从地上起来,这是怨恨自己鼓动幡田海斗。
明明就是宪兵队的苦差事,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因只能防守不可进攻,幡田海斗同样被盛怒之下的永川友哉打倒在地,可却立马起身继续阻拦。
三番四次永川友哉气息渐渐不支。
幡田海斗却好似没有太多消耗一般。
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永川友哉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困住对方一辈子。
停手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永川友哉问道:“当真要走?”
“弟子心意已决。”
“不会后悔?”
“悔恨亦是习武之人磨炼所在。”
“要走也罢,我有一言你可答应?”
幡田海斗跪倒在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永生不敢忘记。”
“入世三年不可杀人,若能做到日后随你,若破戒则需回道馆闭门清修十年,你可敢答应?”
幡田海斗磕头点地:“弟子答应。”
见状永川友哉无奈回身,口中说道:“去吧。”
池砚舟看得明白,永川友哉作为师父对弟子无话可说,此时此刻还在为幡田海斗着想。
三年之约!
是他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