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线索是否有用犹未可知。
请花島裕太警视正出面协调宪兵队配合调查一事,能否奏效目前也难下定论。
至始至终金恩照都不太看好此番调查,股长命令不可违背罢了。
三人聚餐结束送金恩照上人力车,坐定后对方说道:“明日花島裕太警视正应会前往宪兵队,你我早早赶赴厅内等候。”
方才饭桌之上已当杨顺面说起此事,故而如今金恩照也不必避他耳目。
“属下明白。”
目送其远去,杨顺说道:“池兄此番稍有出头之势,队长便及时敲打,可见心中算盘犹清。”
“必经之路罢了。”
“只叹我如今腿脚不利索,难帮池兄。”
“日久天长何必急于一时,你且先将伤养好再说。”
“是。”
杨顺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如今更为期待。
道别回家休息一夜再临特务股,老老实实同金恩照一起等待盛怀安最新指示。
一早盛怀安就去见花島裕太,详细表明目前情况,烦请他去宪兵队协调。
对此花島裕太当即表示同意,携带盛怀安一同前往宪兵队,等到时近中午两人才回来。
盛怀安对等候多时的二人说道:“跟我进来。”
“股长,不知宪兵队方面是何意思?”关上办公室的门,金恩照便出言询问。
“住田晴斗课长同意安排沖喜大河少尉,领导后续调查工作,但当年浪人奉天之行或有隐秘,参与调查人员需严格保守调查过程中所知晓的一切。”
“不可向股长您汇报吗?”
“不必同我汇报,任何线索全部交由沖喜大河少尉,后直接汇报住田晴斗课长,你二人要守口如瓶避免招惹麻烦。”
“是!”
盛怀安说不用汇报,并非场面话。
乃是真不用二人向其汇报。
情报工作使得盛怀安对真相充满好奇,可也恰恰是因为情报工作,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该自己知道,那便没有探索的价值。
“下午前去宪兵队找沖喜大河少尉报道。”
“是。”
从股长办公室内出来金恩照交代道:“后续调查莫要太过积极,牵扯事情可见不小,免得引火烧身。”
“属下谨记。”
下午两人准时前往宪兵队报到,随身配枪在门岗处被暂时收缴看管。
“报告。”
“进。”
宪兵通报结束请他们进入办公室内,沖喜大河靠坐椅上丝毫未有起身之意,口中说道:“你们针对调查金生恵太一事倒是专注。”
这句话隐含讽刺,池砚舟开口回应:“股内早已放弃调查,是属下前往《黑龙道馆》学习请教时,偶听永川友哉大师提起此事,这才汇报厅内想继续调查。”
明面上借口便是如此,盛怀安之前交代过。
池砚舟首当其冲,金恩照也乐得不言语。
最开始因这件事情沖喜大河在特务股内稍有不愉快,便是池砚舟不给迫田真由颜面,借口调查有进展不宜受影响。
当日沖喜大河由特务股内离开,本想着等日后调查无果,再要好好问问池砚舟又当如何。
谁知对方借调新京,一时半会难负责金生恵太的案子。
后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示意不了了之,他才没有再去特务股兴师问罪,谁知池砚舟这才刚从新京回来没几日,旧事重提不说还令宪兵队配合。
沖喜大河坐直身子说道:“之前调查没有结果我则不予追究,但此番若是还调查不到线索,你池砚舟总归是要给个交代。”
金恩照闻言心里暗道,日本人果然都是记仇。
迫田真由携尸逼宫,池砚舟为保全特务股颜面开罪沖喜大河,对方岂能轻易释怀。
“在下何德何能给少尉交代,此番调查全程由少尉亲自领导指挥,我等不过是马前卒,刀山火海自是一往无前。”
“滑头!”
“属下赤胆忠心!”
“过来大致讲讲任务情况。”
“是。”
全程都是沖喜大河与池砚舟交谈,好似他才是队长一般。
金恩照也不愿意抢夺话语权,毕竟沖喜大河针对性很强,免得触霉头。
任务详情同样是由池砚舟讲述。
听完后沖喜大河说道:“你们想查当年与金生恵太一道,前往奉天的武士?”
“看少尉打算作何调查,我们听从差遣。”
“我已经命人前去联系当年参与成员,但内情你等需保密。”
“事前股长有过严令,我等清楚。”金恩照这时才开口说话。
宪兵队出面配合的好处显而易见,都无需他们挨个上门询问,直接命宪兵将其带来便可。
不多时宪兵就带回来了第一个人。
四十五岁左右,看起来身姿挺拔极其精神,可见其乃真正的练家子,而非混混之流。
问话地点就在沖喜大河办公室内。
他先是与人寒暄,后示意池砚舟进行询问。
“请问28年抽调武士前去奉天,您是同金生恵太一起前往的吗?”
来人先是陷入回忆之内,后才开口说道:“确实同行去过一次奉天,几几年倒是记不太清。”
一晃十年。
确实记忆难以清晰。
“金生恵太回来时多了一笔巨款?”
“你说这个我就想起来了,确有其事。”
“他的钱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人家捞钱的路子我怎么能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捞钱?”
“不然还能是大风刮来的?”
“奉天有何捞钱之处?”
“你这样问,我很难过讲清楚,毕竟各种路子五花八门,且看你自己的本事。”
“按照您这说法,金生恵太的本事可就太大。”
“说来确实奇怪,寻常我等捞些小钱问题不大,可28年你们也知情况,那么大一笔钱着实令人费解。”
提起捞钱,眼前日本人丝毫没有异样。
他当年坑害东北百姓,那也是日本政府授意,他此刻有什么不敢说的。
“会不会同奉天之行的目的有关?”不是池砚舟想打听当年的事情,十年之久早就尘埃落定,你此番知晓又有何意?
可调查金生恵太,便跳不开这个点。
浪人目光询问沖喜大河,见其微微点头表示可以讲,他这才开口说道:“当年前去奉天是奉命设计东北军内一位旅长的儿子,让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殴打甚至杀死一名‘日本侨民’,我等则是亲眼所见的证人。
借此欲挑起争端看是否有发兵良机,同时抓捕这名旅长的儿子看东北军方面的反应,试探其容忍程度与底线,暗中看能否胁迫旅长提供东北军军事情报等等。”
昔年往事池砚舟略有耳闻。
日本在东北挑衅无处不在,尤其浪人更是胡作非为,但东北当局则是能忍尽忍,说来心中亦是一口恶气难消。
这事如今倒也不怕捅出来,但日本人努力粉饰太平,怎会乐意不利他们的消息流出。
询问此人未能获得重要情报,下午陆续又有当年浪人被带来宪兵队,但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
等晚上忙碌结束,宪兵将记录的询问资料递给沖喜大河,他却没有翻看。
他全程陪同,对内容一清二楚。
“可有收获?”沖喜大河问道。
“目前尚无发现。”
“后续打算如何调查?”
“能否请少尉致电奉天,让当地人员帮我们调查一下此事。”
“课长早已安排。”
“课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看池砚舟此刻也难说出苗头,沖喜大河便道:“今日暂且如此,明日继续。”
“是。”
浪人还有未接受询问成员,明日可继续做了解。
离开宪兵队在门岗将配枪拿回,贴身放好金恩照说道:“只怕这次调查难有收获。”
“但金生恵太当年确实存疑,我们哪怕调查不到线索,亦不能怪罪我等。”
“我自是不必担心,可沖喜大河少尉对你意见很大,你多加小心。”
“这几日便由属下来应付少尉,免得将队长牵连。”
“我并非担心牵连。”
“属下明白队长所想,只是属下认为日后若是惹恼少尉,队长还能从中帮忙劝解两句,若是让队长也得罪少尉,那到时岂不是无人能帮忙说话。”
“你确实言之有理。”金恩照心中本就不愿意招惹沖喜大河,于是借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