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排除!
有理有据。
池砚舟此前同徐妙清聊过有关焦蕴藉之事,第三国际欲寻替罪羊,自不能让其在案发当日有不在场证明,故而提前设计利用师道大学撰稿工作布局。
令焦蕴藉当日停留房间之内。
但低估焦蕴藉书写速度之快,所提供内容竟足以证明他不曾具备作案时间。
听罢方言讲述,池砚舟问道:“焦蕴藉当日所写内容,可否借来一观?”
“去股内看。”方言起身表示相关资料都在特务股中。
紧跟其后来至新京警察厅,白日里人来人往忙碌异常,未有人对池砚舟这位生面孔感兴趣。
落座特务股方言将焦蕴藉当日所写内容拿出,池砚舟翻看确实文采出众,辞藻华丽彰显大家风范,洋洋洒洒加之草稿竟有千言,午休时间能写出来便是不易。
池砚舟将稿件放下问道:“且看这些内容足以证明焦蕴藉清白,为何此番重点怀疑目标,他又重回在内?”
“你且细看稿件内容。”
“便是校内借此次满洲各校代表会议一事,所做总结。”
“虽是当日临时打电话想第二日举行校内会议,附和大会召开举办意图示好文教部,但实则新京不少高校都有此打算,故而焦蕴藉亦有可能多日前便着手准备。”
听此分析池砚舟点头道:“稿件看似花团锦簇却尽是赞美之言,提前写就压力不大。”
“因此焦蕴藉嫌疑目前不能排除。”
“但他若提前准备稿件以求行暗杀之事,又岂能恰好料到学校会打电话前来,若电话当日不打或等到晚上再打,岂不是对他毫无帮助?”
“根据股内调查所知,乃是学务司两位司长与陪同团早晨参观学习时,有一高校表示会在学校之中召开大会,全校师生都要参加,领悟此次会议的主要精神等,此举受到两位司长一致好评,故而其他学校生怕落于人后,争相效仿。”
“焦蕴藉提前知道此事?”
“学校方面没有刻意保密,知晓人员众多,他或许会有耳闻。”
“因此早做算计?”
“目前调查工作,便是要证明这一点。”
池砚舟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稿件说道:“若想证明这一点只怕不易。”
“确实如此。”
“我建议先走访一下当日在司长面前,提出召开全校大会的学校,看这个消息焦蕴藉是否提前知道,其次去师道大学进行调查,再次询问当日给焦蕴藉打电话的人员,看他是否想起别的线索。”
“可以。”方言配合协助池砚舟进行调查,对此提议他觉得没有问题。
因此在方言带领之下,先去当日提出召开会议的学校。
经过他们询问得知会议一事不是秘密,学校内多有讨论,焦蕴藉是否知道他们不清楚,但校方表示应该都有耳闻。
其次再去师道大学,当日负责打电话人员是学校领导。
他告诉池砚舟、方言,当日情况确实突然。
学务司长大赞开会之举,师道大学得此消息便想要拔得头筹,明日召开自能快人一步。
于是致电焦蕴藉让其连夜赶稿,表示次日便要用。
询问之下也无问题。
后池砚舟更是在校内走访焦蕴藉昔日同事、好友。
他的调查态度方言极为认可,方方面面各处细节都考虑到位。
话语之中对焦蕴藉的怀疑毫无掩饰,可见并非想要敷衍了事。
但认真积极的工作态度没能换来斩获,一日忙碌无果。
“今日便先如此,明日继续调查。”方言对待池砚舟语气缓和,因今日调查表现对其有所改观。
两人朝着新京警察厅走去,却突然遭人阻拦。
看清来人模样,方言于池砚舟耳畔轻语:“侍从武官处武官长门下之人。”
闻言池砚舟便心中明白所为何来。
果然对方上前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池警官。”
“不知阁下是?”
“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方言此刻开口:“双兄乃是武官长手下左膀右臂,岂是不值一提小人物。”
双英卫?
池砚舟当下明白,正是此人先前帮舒胜在新京斡旋。
金条也是给他。
但可见应是交由背后武官长。
双英卫闻言笑问:“能否允我单独同池警官闲谈两句?”
“双兄开口自是方便,我且前去一旁等待。”方言无法拒绝双英卫提议,便朝着一旁走去。
他无需担心池砚舟胡言乱语,因徐妙清还在特务股手中。
池砚舟现在终于算是明白潘坚诚当日所言,让自己一肩担之。
压力特务股会管。
例如此刻双英卫若是想要对他如何,方言不会无动于衷。
可其余则要池砚舟自己应对。
“舒主任书信之中多有提及池警官,对你颇为赞赏。”
“多谢舒主任抬爱。”
“先前一事解决妥当再无后顾之忧,不仅舒主任得以永除后患,池警官亦然。”
“此事尚要多谢双先生。”
“但双某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多来几次便言语无用,此番满清遗老派系群情激奋,池警官又何必行不明智之举。”
双英卫果然为此事而来。
池砚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受潘坚诚胁迫,武官长也难插手警察厅调查事宜。
你说受到胁迫身不由己,双英卫寻潘坚诚据理力争,那对方便选择用刑审讯你如何阻拦?
用刑审讯武官长、双英卫都没资格阻拦。
潘坚诚说让你一肩担之,便要说到做到。
故而面对双英卫,池砚舟说道:“在下也不愿跋山涉水远道而来行不明智之举,可学务司长稲荷琥珀、林纳颂双双遇害身亡,日本人命警察厅负责调查抓捕真凶,谁又敢不听命令。”
“稲荷琥珀、林纳颂司长遇害自当抓捕凶手,可也不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双先生何出此言?”
“焦蕴藉之清白我无需赘述,但今日突闻池警官重点怀疑他,更是提出要深入调查,细想之下觉得应另有隐情,今日前来询问。”
双英卫实则猜到池砚舟处境。
此刻便是告诉他可以言明。
但池砚舟心知肚明如今坦白只对双英卫有利,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硬着头皮说道:“清白与否需要警察厅详尽调查,在下提出怀疑也有根据所在,并非空穴来风欲加之罪。”
闻言双英卫眉头微蹙。
显然池砚舟回答令其出人意料。
池砚舟继续说道:“警察厅抓捕凶犯合理调查,定不会冤枉好人,双先生若觉焦蕴藉清白又何惧调查。”
“你怀疑他的根据是?”
“实在抱歉,此乃特务股调查机密,在事情未有定论前,都不可对外言说。”
“不可说?”
“保密条例规定,还望双先生莫要为难在下。”
“先前冰城一事没有后续,你莫非真就以为我等没有脾气?”
见其威胁池砚舟也知此刻不能怯懦,不然对方只会变本加厉,于是说道:“听闻新京那几日人头滚滚,不知是否都是有脾气之人。”
“好胆!”双英卫没有想到一小小警员竟有如此魄力。
他亲自前来对方都不改口,已然出乎意料。
软的不行继而威胁,可谁知对方还敢反威胁他。
那几日宪兵队借慎鸿畅一事,在新京确实闹的人心惶惶,双英卫都不愿再提这等颜面扫地之事,却被对方率先提及。
“请双先生放心,在下定当秉公执法。”
“小心被人卸磨杀驴。”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好!”
双英卫扭头离开脸色难看,方言也不由多看池砚舟几眼,他还以为对方只会唯唯诺诺,如同初来中央饭店时满口恭维之言。
可最后池砚舟、双英卫都不再刻意压制声音,倒是让他听去只言片语。
这等强硬态度,方言此前从未想到。
今日不仅双英卫出乎意料,方言亦是如此。
“方队长。”池砚舟走近见方言没有反应,出言喊道。
回过神来方言说道:“走吧。”
两人继续朝着新京警察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