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有回暖,深夜尚且冻寒。
阴风袭来依然侵入骨髓,半晌不动弹便会身体麻木。
厚重大衣难抵。
卷缩阴暗角落严军观察工义里情况,得见旭日东升未等到警员去而复返,此情报收集使其明白或许情况尚未太过糟糕。
却脸色难以舒展。
警员突然搜查工义里等地,不可无视。
随着街面行人渐多,严军坐在路口早餐摊位,不多时得见闫元鲁现身。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后心照不宣,先后行至新国街。
在一小学校门前停步,此时送孩子来校人员众多,道路稍显拥挤。
二人借此机会立于墙角。
闫元鲁轻声开口询问:“能确定警员是冲着你来的吗?”
“这个暂时无法确定。”
冰城反满抗日成员居多,昨日搜查究竟目标是否为严军,尚不好说。
“你近段时间可有隐患留下?”
“昨夜我细想一宿,认为此前没有留下隐患。”
“确定?”
“若有,则是我还无从察觉的隐患。”严军虽是行动组组长,却性格谨慎。
往往暴露,皆因你未察觉的细节出现纰漏。
因此如今话不能说太满。
见闫元鲁还在沉吟,严军则继续问道:“‘破军’方面如何说?”
“近段时间‘破军’很忙,此前工作都暂停了几日,如今虽恢复正常,但诸事繁忙指令下达怕是会晚些。”
“没见冰城有何大动作,怎会如此忙碌?”
“可能冰城整体工作都要做调整。”
“全都调整?”严军有些吃惊。
闫元鲁点头说道:“我也是猜测,目前没有明确的指令,因此今日你这里之事,需你我二人先行商议解决。”
“我昨夜观察整晚不见警员回来,看来他们所得情报并非多么准确与具体,不如我继续回工义里等待‘破军’方面安排。”
“‘破军’这里只怕短期很难做出有效安排,再者大概率也会让我等根据具体情况做决定,你收集的情报确实有价值,可再度回去工义里我不是很认同。”
闫元鲁觉得若不想承担风险,那便将风险扼杀在摇篮之中更好。
严军却说道:“但若我离开工义里,怕警员后续再来搜查,昨日这处房屋尚有人居住,再查却不见踪影,恐会引起对方怀疑。”
你在此地住的很好。
偏警员搜查之后你不见了,这本身就是奇怪行为。
他不想留下如此明显的隐患。
闫元鲁承认严军所言有道理,但依然还是坚持撤离的想法,于是说道:“你本就深入简出同周围邻里不熟,你从工义里离开后我会安排其他人前来居住,警员搜查时只要屋内有人便可,若是询问为何不是先前之人,也可借口你外出务工或走亲访友,警员便不会另外生疑。”
其实大概率警员根本就记不得,这处房屋此前何人居住。
闫元鲁此番安排前来屋内之人,自是清清白白。
不怕警员调查。
严军这里目前很难说是否被盯上。
不如先退出来观察,确保无恙最为关键。
见严军还在犹豫,闫元鲁继续说道:“你乃冰城行动组组长,若是出问题只怕行动组短期内便会陷入瘫痪,对我们更是不利。”
“有关行动组成员的身份信息,要不要给你一份?”严军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出问题之后的事情。
“此行为违反纪律,紧要关头确实可以特事特办,但今日显然未到所谓紧要关头,再则行动组成员信息‘破军’知晓,到时由他安排人员重启便可。”
“那我先撤出城?”
“行。”
国党冰城行动组在城外亦有据点。
严军此番撤出城则更为保险。
没有再回去拿取任何东西,直接由新国路向南出城。
闫元鲁则安排人员入住工义里十七号,防止警员再度搜查时无人应答。
反观警察厅此刻才陆续开始上工。
池砚舟过来时,金恩照则准备前去找盛怀安汇报昨日搜查情况。
见其过来便让他一同进去。
金恩照如今对池砚舟可谓是非常信任,带其一起进入也是想看他是否会有想法,毕竟龙猴相合指不定能另辟蹊径。
他愿意带,池砚舟自然不会推辞。
毕竟是获取情报的机会。
“报告。”
“进。”
“股长。”
二人进入办公室内。
盛怀安端坐在凳子上问道:“搜查可有收获?”
“昨日带队严密搜查工义里、工明里、工业里、工和里四处,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和房屋。”
“是否全部搜查?”
“有些房屋无人居住,有些则当时家中无人,我们加班搜查至夜里八点,大部分人员都结束工作回家,接受了警员搜查。”
盛怀安听罢汇报,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虽转瞬即逝,池砚舟却看的真切。
这个细微的动作表达出来的信息尤为明显,那便是盛怀安认为应当有发现,可金恩照却未发现。
为何?
唯一解释便是情报来源值得信任。
既然情报说这四处隐藏反满抗日分子,在盛怀安看来便必是如此,所以搜查不应无功而返。
池砚舟现在奇怪的是,凭什么盛怀安如此信任情报来源?
金恩照明明说是暗探提供线索。
那么暗探的线索十次能有三次有用,一次立功便算难得。
调查不到实属正常。
盛怀安不该出现如此表情才对。
心中疑惑池砚舟没有表露,片刻后盛怀安开口道:“无人居住的房屋今日也全部打开搜查,有屋主的联系屋主,若短期联系不上则联系当地派出所进行破门搜查。”
联系当地派出所,并非特务股没有破门的权利。
而是让其做好登记,且搜查结束后负责将门锁复原,同时若屋主之后来寻,直接去寻派出所便好。
果然!
听到盛怀安的安排,池砚舟就明白对方还是不死心。
可见他的推断没错。
这条情报对盛怀安而言并不简单,起码来源不简单。
这份信任就与众不同。
可这份信任并非针对情报,而是提供情报的人员。
何人会让盛怀安如此相信?
金恩照严密搜查后都要再度进行搜查,甚至于宁愿怀疑金恩照搜查有纰漏,都不愿怀疑情报真实性。
“是。”金恩照领命。
但就在他带着池砚舟准备离开时,盛怀安再度出言:“重点搜查昨日未搜查的无人居住房屋,且同时将四处再进行一遍彻底排查。”
再来一遍!
“属下明白。”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金恩照也隐隐察觉不同。
池砚舟不主动开口,毕竟谈论领导不是好习惯,但金恩照却忍不住。
主动小声说道:“我观股长并非对我工作不满,而是对情报较为相信。”
“队长言之有理,我听股长的意思也是如此,队长工作没有任何问题和纰漏,只是股长却还是不愿放弃,只能是对情报深信不疑才会出现的情况。”
“可明明就一个暗探提供的情报,用得着如此信任吗?”
“这个属下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