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的眸子里一下子就起了水雾,抬起头来看向许墨的眼神里都带着幽怨。
都是他一直夹着自己的脚……
许墨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就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好心情的转身走在了前面。
*
这一晚的事情在叶染的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她第一次在犯病的时候抱一个几乎陌生的人。
之后一连几天,每次在教室里或者校园里见到许墨的时候,她都莫名的心虚。
看到许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也生怕许墨会跟别人说起这些。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许墨说清楚这件事。
但是她总是找不到机会,虽然她跟许墨一个专业,每天都一起在教室里上课。
可是自从室友们知道她遭受过校园暴力以后,每天上课都跟她坐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导致她根本没机会找许墨说这事儿。
一直等到周五的下午,叶染才终于在从图书馆单独遇到了许墨。
叶染之前没有学过原主选修的这个专业,但是不愿意敷衍了事。
周五下午没有课,室友们不是出去玩就是回家了,只有叶染一个人来到了图书馆。
叶染埋在书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图书馆快要关门的时候,才终于抬起手臂舒展了下身体。
她抬起眸子时,入眼的就是不远处男生被夕阳余晖沐浴的身影。
他低垂着眼,周身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
叶染的视线划过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如削的薄唇,目光跟着他的喉结缓缓滑动。
视线下移,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着,像是指尖上的舞蹈,赏心悦目。
一连安生了几天的皮肤此时却一阵阵的发痒,又再度犯病的趋势。
叶染收回视线,两手在胳膊上快速的搓了几下,但只是饮鸩止渴。
她咽了咽口水,得赶紧去跟他说清楚。
她从自己的本子上撕了张纸下来,在上面写了行字,这才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许墨的手还在屏幕上点着,叶染不好打扰他,只是把纸条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叶染余光瞥到他屏幕上显示的东西,看起来跟普通的游戏好像不太一样,没有看到游戏人物什么的,很像是一堆乱码在闪动。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许墨蓦地抬起头来,顺手把手里的手机翻过来盖在了桌子上。
待看到来人是叶染时,他清冷的眸子突然弯了下来。
叶染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了他的视线,把桌上的纸条往他的方向又推了推。
“我能跟你聊聊吗?”
纸条上写着。
许墨勾着唇角,从她的手里拿过笔,在“能”字上画了个爱心。
叶染看着纸条,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
她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纸条攥在了手心里,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书朝着图书馆外面走去。
许墨似笑非笑的,迈着长腿跟上。
他们所在的是图书馆的五楼,六楼是顶层天台,不常有人去,所以叶染带着许墨上了六楼。
叶染走一路都在想要怎么跟许墨说。
是含含湖湖的说那些都是个误会,让他忘掉?
还是实话实说把自己的病情如实告知?
如果说是个误会的话,许墨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而且她看之前许墨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暧昧,如果她再这样说,会不会让许墨误会这是自己对他的回应?
但是如果如实说出自己的病情,他又真的能理解吗?
叶染纠结了一路,在走上天台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蓦地转过身来。
许墨就走在她身后极近的位置,她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
此时突然转身,被许墨过近的距离吓了一跳,差点儿往后跌倒。
许墨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温热的掌心触碰到自己裸-露的皮肤时,叶染有一种电光火石在自己皮肤上迸发蔓延至全身的感觉。
发病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叶染忽的推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她下意识的抬手搓了搓自己被他触碰过的皮肤,胸前因为深深的喘息而剧烈起伏。
许墨被她突然间的疏离有点弄懵了,微微扬起眉心,眯起了眼睛,声音也略微沉了下去,
“啧,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叶染一怔,随即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卫生间抱着他的事情,脸色变了又变。
皮肤渐渐变得马蚤痒难耐起来,她必须速战速决。
她垂着眸子,沉下心来,
“对不起。其实上次在卫生间是我发病了,又正好遇到你,所以才会……才会……”
剩下的几个字叶染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会不会误会。
空气沉默了几秒钟,叶染觉得这时间漫长的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终于没忍住抬起眸子看向许墨。
许墨的视线落在她用手捂着的胳膊上,白皙光滑的皮肤上被她无意识的抠出了好几道红痕。
他的眸色缓缓加深,没有问,而是往叶染的方向迈近了一步。
叶染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决定一次性说清楚,然后趁着自己的意识还清楚,理智还在的时候,赶快离开。
她闭上眼睛低下头,一口气说道,
“其实我患有皮肤饥渴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犯病的时候会非常渴望与他人有皮肤接触。药物无法缓解,但是只要一个拥抱就……”
叶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柠檬味的怀抱里,温暖又安定。
叶染没有抬头,犹豫着要不要回抱住他。
自己的理智尚在,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诱惑却太大,自己真的很想……
“不是说只要抱我就能治好你的病吗?现在你的药就在这里,不吃吗?”
他直白又撩拨的话让叶染进退两难。
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一周来都不曾有过的幸福感,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许墨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背后,见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也没有更近一步,只是柔声问了句,
“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