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劲双目绯红,他拄着拐杖朝着牛四方的头上打去。
一拐杖打的牛四方“哎呦、哎呦”的捂着头大喊。
他自小马翠菊就没让他做过家务,这些年来,跟那些同窗吃酒早就亏空了身子。
牛有劲坡着脚一把将牛四方按翻在地上。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牛四方的脸上:“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就是你害的我折了腿。
你说沈家不答应卖孩子,咱娘赔了十两银子给王婆,害的你不能买砚台,砚台……砚台,砚你娘个球,天天回来就买砚台,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跟着同窗去吃花酒,咋样那些女人的小腰摸着软吧!”
一拳头一拳头的砸下去,牛四方疼的大喊:“娘,快来救我,我要被打死了!”
马翠菊深知自家老三是个犟种,所以她才爬上了墙。
听到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竟然小小年纪去吃花酒,她气不打一出来,脚下悬空,一头就栽了下来。
不顾身上的疼,一把将牛有劲从长子的身上揪过去。
看着满脸都是血的牛四方,马翠菊早就将那吃花酒的话给忘记了。
她起身一巴掌打在牛有劲的脸上:“混账,你大哥将来可是要做县令老爷的,你打花了他的脸,岂不是毁了他的前程!”
牛有劲痛彻心扉,嘶声裂肺的喊道:“他的前程是前程,我的腿就不是腿了么!”
马翠菊满眼心疼的将牛四方从地上搀扶起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牛有劲:“你失去的不过是一条腿,你大哥毁的可是光明的前途啊!”
她这话一出,牛有劲像是被抽了气的娃wa,笔挺的脊梁瘫软,坐在地上拳头使劲的捶打地面:“娘,你好偏心,你好偏心啊!我也是你儿子,为何你的眼里就只有马四方!”
马翠菊看了一眼自家老三,好好的孩子折了腿她是心疼,可是四方是童生。
她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长子的身上,想到将来的荣华富贵、
马翠菊走过去,俯身要将牛有劲搀起来:“老三,娘扶你起来,日后你大哥做了官,你也威风的很。”
牛有劲一把推开马翠菊:“不需要。”
他的拳头紧握,目露凶狠:“娘,我就问你一句,今日你是铁了心要给牛四方银子,是不是!”
马翠菊低声不语。
她已经没钱了,可老大说这次乡试,他一定能考上秀才的,所以将那点嫁妆全都贴补了出去。
“有劲,这钱给你大哥乡试用,娘过后想……”
不等马翠菊的话说完,牛有劲自己拄着拐杖从地上爬起来:“村长,我自愿出牛家,往后我的生死与牛家无关!”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自古分家都是男子成亲之后,爹娘提出分家,这还未成家的小娃娃提了出族,在牛家村还是头一遭。
坐在门槛上一直抽着旱烟袋的牛老汉干咳了两声:“不孝孙,爷爷我还活着呢。”
牛老汉将烟袋重重的磕在门槛上:“老大,你这媳妇你可真中用,养出来的什么东西。”
牛老汉在牛家有绝对的话语权,被他这么一吼。
马翠菊咬牙切齿的看着牛有劲:“好好,我给你治,我给你医治腿!”
上前不耐烦的将牛有劲推进屋子里。
而满脸是血的牛四方也跟了进去。
村长叹了口气,看着牛老汉道:“牛大叔,这四方是童生,是有前程,可有劲也是孩子,可万万不能折了腿啊!”
牛老汉抽着旱烟袋,点点头:“嗯,村长说的是,老朽记下了、。”
牛老汉读过几年书,自认有学识,张嘴便是之乎者也。
这也是为何马翠菊非要四方出前程,她看中的是牛老汉私藏的那些银票。
村长也让围观的乡民散去,各回各家。
牛家的这场闹剧算是完美结束。
盼儿抱着福宝,和张嫂一行人往家走。
张嫂忍不住冷哼:“这马翠菊可真够偏心的。”
二宝一手拉着四宝,一手拉着五宝,跟在两位大人的身后。
石头则是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子。
张嫂怒斥一声:“驴蹄子,费鞋的很。”
二宝嘿嘿一笑,朝着石头吐了吐舌头,小声的喊:“驴蹄子。”
石头掉头就要来打二宝,二宝撒腿往前跑。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好生的热闹、。
四宝肥嘟嘟的小手扯了扯盼儿的衣角:“还是大嫂好,对我们都不偏心。”
张嫂是由衷的感慨。
盼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能对孩子们好,她都看在眼里。
“是啊,我们家四宝这么乖这么可爱,你大嫂哪舍得偏心。”
五宝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他的小脸低沉,似是要有什么话,可是这孩子腼腆,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盼儿的衣角,五宝张了张嘴,又放慢了脚步。
*
牛家!
牛老汉放出狠话若是在闹腾出丢人现眼的事,大房全都搬出去自己过。
马翠菊吓的不行,连连给公爹磕头说不会轻饶了两个孩子。
见牛老汉宽了口,马翠菊黑着脸进了屋、
牛有劲躺在床上,看都不看马翠菊一眼。
牛四方先打了水,端到马翠菊的面前:“娘,今日是孩儿不对,您先洗把脸。”
他恭候孝顺,原本一肚子气的马翠菊脸色也好了许多。
牛四方又倒了一杯热茶,“三弟,是大哥不好,大哥不买砚台了,让咱娘给你医治腿!”
牛有劲冷哼,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老大惯会的卖嘴,这心里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牛四方就又低声说道:“三弟,大哥努力的考取功名,为的就是日后往你们威风,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咱娘!”
马翠菊心里开怀啊!
还是老大听话懂事,不枉她如此偏心长子啊。
牛有劲迈过头,不打算理会这个虚伪。
牛四方也不生气,给马翠菊递了条毛巾,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里是着急的很。
他跟人约好了今晚去吃酒,若是没按时去,同窗肯定会小看他的。
“三弟,你放心,大哥同窗好友爹是郎中,我会请来为你医腿的。”牛四方说着,将自家娘拉出了屋子。
屋外一片漆黑,牛四方压低了声音在马翠菊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马翠菊高兴的蹦起来:“我就知道,四方你的脑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