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暇时分,老张叔打量了一番四周。
其实所谓的隔离区与东区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点,隔离区的建立其实是为了便于防御,若是当不小心有个别活死人突破了城墙防御后,至少还会有一个相当大的缓冲空间,毕竟活死人的感染性太强了。所以,在隔离区与各区的中间,竖起了并列三道近十米高的铁丝网墙。
事实证明,基地这样安排还是有作用的,就譬如前天攻入基地的那么多活死人,就没有一只越过了这道铁丝网防御。
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们,在出示了一**份卡后,老张叔总算平平安安的进入了隔离区了,和东区比起来,隔离区现在对老张叔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了。
相对于拥挤了近二十万人口的东区而言,只有三万多人的隔离区实在是太空旷了。
依旧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偶尔还可以看见那一个个烧焦的弹坑,虽然已经被清理了一次,但隔离区里面依旧有不少遗漏的碎肉内脏,而且越靠近北边就越严重,冰面上,泥土里,隐隐还可以问道那浓浓的血腥味,这些都是前天的战斗留下的。
走在路上,老张叔时不时的可以看见不少全副武装的佣兵,稀稀拉拉的聚在隔离区各个角落休息,除了军队以外,这些人是现在基地里面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了,但同时也是最难控制的一股力量。
也许并不会有多难控制!偷偷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老张叔如是想着,没见到那些看上去粗野、豪爽的佣兵们在见到他前面的那个人时,都恭敬、畏惧的行礼,并主动让道吗。
将老张叔他们一行,带到指定地点后,李信他们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其实,能在丧尸威胁和核爆炸后依然幸存下来的人类,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过那又能如何,李信和慕容云华都很清楚,必须要留下超过半数的人,才能吸引住那数量庞大的活死人群,而且要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李信给慕容云华的数量是十万,也就是说,他只建议带十万人走,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剩下的十多万人,将留在基地,用他们的生命吸引住那庞大的活死人群,当然,也可以说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要知道这一次迁移,虽然说不上是万里长征,可距离那个最终目的地的那个山间小镇也有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
先且不说环境恶劣的问题,并且李信也事先稍稍做了点安排,但十万人对活死人和变异生物的吸引力,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做点安排就能蒙混过去的。不过对于这些,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基地内大部分人都根本不知道,所以他们也用不着去操心,他们所得到的消息是:基地里的人将分批撤退,有序的撤退。
说到这里,李信就不得不佩服老头子对基地的掌控力,仅仅用了一下午时间,就从二十来万人中挑选出了近十万的迁移人选,刨除军人和佣兵等战斗人员不算,主要就以青壮年、儿童和特殊类人才为主了。
等到入夜,喧嚣了一天的隔离区和东区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明天一早,就将正式开始这史无前例的大迁徙了。
不过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北区那个快要被人遗忘了的小角落,却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在喇叭里的广播声中,那一顶顶破烂不堪的帐篷内,缓缓的走出一个个虚弱不堪的身影,他们就是那快被人遗忘的数万被被核辐射后产生的病变者。
不管愿不愿意,最终这数万的病变者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悄悄的从北门出了基地,他们将为基地贡献自己的最后一份光热,用他们的生命,去为留守在基地的近十朵万人争取那一点点遥不可及的生机。
慕容云华麻木的看着这些核污染病变者,拖着他们那虚弱的身体在黑夜里渐行渐远,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凄凉,对着身后的慕容婉玲苦笑道:“这将要死的人多了,人也麻木了,就像是在完数字游戏了!要是放在和平年代,我、李信、你...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枪毙,以反人类罪行而被枪毙!”
慕容婉玲挣扎了一番,犹豫道:“爸,你真的不一起走?”
慕容云华苦笑道:“走?走到哪里去?你以为我走得了?”
慕容婉玲陷入了痛苦中,老头子说得对,先且不论他身体的病情,身为基地的最高统帅,于情于理来说,他都不允许自己走,又有几人能在做出如此冷血,如此无情的决定后,还能像李信那样理所当然活得好好的,那此人就是个冷血动物,没错,李信就是一只理智的冷血动物。
“那我也不走了!”慕容婉玲任性道
慕容云华怒道:“你留下来干什么?陪我们这帮老头子一起等死?”
慕容婉玲倔强的撇过头,从她记事起,她父亲在家里就一直都是绝对的权威,从小到到大,她都从来不敢违抗她父亲的命令,这还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慕容云华重重的叹息一声,低声劝道:“你总得为慕容家想想啊!”
“爸!”慕容婉玲突然扑到慕容云华的怀里,忍不住悲声的哭泣起来,也许,今晚对他们父女两来说,注定将是个不眠的夜晚。
在东区的一个小角落,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小角落,在一个狭小的帐篷内,另一个人也在床上不停的翻转着,对他来说,今晚也将是一个难眠的夜晚,这个人就是在基地内差不多相当于隐形了的涂言,那个基地内隐藏最深的杀手,二阶段进化者。
李信和慕容云华真正的计划并没有瞒过所有人,至少他涂言就知道。
因缘巧合之下,涂言的帐篷正好分配在最靠近李信帐篷的位置上,对于这个基地内风传的冷血屠夫,基地最强者,涂言当然有兴趣,是以,要知道长期生活在暗夜中的他,早就习惯将周围的一切有用的情报掌控在手上,所以他特地去了那个所谓的冰血炼狱去看了下。
当涂言真正看到那个冰血炼狱时,他震惊了,他从来就不相信,仅凭人力就可以做到如此程度,所以,他对这个所谓的冷血屠夫更感兴趣了,于是,涂言偷偷的观察李信也就顺理成章。
那个莫名其妙就拥有的控制植物异能,让本就擅长隐匿的涂言更是如虎添翼,特别是他还能催生一种特殊的植物,通过这种植物,他可以听到植物附近十米以内的所有声音,算得上是种另类的窃听器。
因为感兴趣,所以他偷偷的在李信帐篷内催生了一株这样的植物,却没想在第一天,他就听到了,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骇人听闻的计划:用十多万人做诱饵,掩护另外十多万人的撤退。
从来自诩冷血、无情的涂言,这次犹豫了,到底是将自己这个无意中偷听到的消息烂在肚子里?或是揭穿他们这个谎言?
也许......
黑夜的长短不会以人的意志而有所改变,黎明的到来也不会因为没有阳光而有所推迟,XXXX年3月2日的黎明如期而至。
在冰冷的地面上睡了一夜,老张叔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也许我天生就是一副吃苦的命,老张叔如是想着。想想前几天迁移时,甚至有好几个夜晚就是直接在雪地里挖个窝,随便铺上层干枯的杂草,然后就抱枕而眠了。
舒服的伸个懒腰,推醒卷在自己身边仍在熟睡的老伴,老张叔将头伸出帐篷外,勐的吹响一声哨子,然后回过头开始收拾起来,等到和张大婶收拾完毕,走出帐篷时,外面已经有数两卡车打开了车灯,明亮的灯光在黑夜中简直有点刺眼。
等到老张叔和张大婶就着一袋清水吃完干粮——什么?洗漱?老张叔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漱过了,没办法,虽然基地里有地下水,可老张叔已经过怕了没水可喝的日子,每天领到的那点可怜的清水都被他保存了起来。
等到老张叔和张大婶吃完,他们这一队上百人集合完毕时,整个隔离区才开始热闹起来。
无数士兵来回奔走,使劲吹着口中的哨子,时不时冲进帐篷里将一个个熟睡中的懒虫拖出来,噼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张大婶看着那些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幸存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玩味笑道:“他们还真实身在福中不知福,呵呵,这接下来有的他们受的了!”
老张叔苦着脸看了张大婶一眼,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至少这些人还会有人叫醒他们。要知道当初他们跟随李信等人行军时,那可是到点就走,不到目标地不停。至于那些没有醒来的,没有及时到达目标点的,对不起,你被淘汰了,李信他们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等你的。
感叹完后,老张叔在队伍里叫过来几个年轻力壮一点的小伙子,大家迅速的把帐篷给拆卸分解开,捆扎好后,丢到最近的卡车上。
“嘿嘿,比我们当初的条件好多了,奶奶家养个熊的,想当初我们可是轻装简行,哪里还有这么多玩意!”老张叔拍了拍大卡车的车厢壳,忍不住又是是一番感慨,旁边的几个小伙子连连点头附和,想当初他们可就只允许带一床被子,一点食物,而且还全部得靠人背着。
总算收拾完毕,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就着卡车的车灯,隔离区的这数万人,小孩子和老头子就坐在堆满杂物的卡车上,而年轻力壮一点的就有序的跟在卡车周围。
末日中,人类的第一次大迁移,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