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来。”谢云栋倒两杯茶,递过黄建白一杯。“当兄长的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
黄建白双手捧茶杯一口喝干。“兄长,你我谈得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日后《风月通鉴》出版,署谁的名。”
“就署名孟州狂笑吧。”谢云栋盯住茶杯沉吟半晌,忽然一抬头,目光灼灼。“一来纪念咱们义结金兰,二来宣扬咱们特立独行,狂笑普天之下假道学的可笑之人,爱了,不敢爱,恨了,不敢恨,简直行尸走肉一样,生不如死。”
黄建白连连点头,给自己和谢云栋倒茶。“兄长果然博学多才,名字取得再好不过,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敬兄长一杯,中午到酒楼再补,来,干。”
谢云栋喝干一杯茶,提起笔来,蘸一蘸墨汁,刷刷点点写出四个字“孟州狂笑”,和黄建白相视一笑,忽然,冬冬冬,敲门声响起,沉冰姿的声音传来。“黄建白,你笑什么?”
门打开,沉冰姿带一个当差的站立在门口。
“两个男人在一起能笑什么?”黄建白嘻嘻一笑。“我和兄长争论半天,得出一个真理,女人的心思和天气一样,昨天阴雨绵绵,今天阳光暴晒,着实叫人琢磨不透。”
“你肯定今天艳阳天,闹不好又会阴雨绵绵呢。”和光县主挽一个别致的云髻,穿鹅黄色直裰、墨绿色波斯裤,尖尖的绣鞋,打扮得和小家碧玉一样的明快、简洁,衬托得俏脸更加的娇艳,彰显出三两分勃勃英气。
“如果今天阴雨绵绵,更可以证明天气反复无常和女人的心思一样。”黄建白上上下下的打量沉冰姿,目光流露出欣赏。“你今天打扮得非常特别,非常漂亮。”
和光县主俏脸一红,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发生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聪明的男人一定会懂得欣赏的,并且绝对不会吝惜赞美,尽管赞美之词对于女人来说十分地无聊,十分地肉麻,十分地没意义,肉麻的废话对于女人来说十分地重要,是精神食粮,精神支柱。
黄建白拿过刀鞘递过当差的。“你看看,箭头抹过毒药,非常的厉害,射中谁,谁眼睛立刻变成青紫色,没一会就会丧命。”
“眼睛会变成青紫色?”当差的脸色一变,鼻子凑近肩头一嗅,抬头说:“是哪里捡到的?”
黄建白讲述一遍昨晚的经历,不过敢于自己和沉冰姿的私事自然隐瞒。
当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高声叫嚷,招呼同伴上来。
楼下,一个当差的答应一声,一碗豆浆喝到一半,连忙放下,冬冬冬跑上楼来,黄建白没办法再次讲述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
当差的咀嚼半段油条,神色越来越凝重,拿起利箭闻一闻,原本泛红的脸膛不由得发白,看一眼同伴,说:“瘦高个是高劲勇,孟州录事,刀法出神入化,是一等一的高手。”
“剪头抹过的毒药是不是澶州刺史家传的毒药紫琳腴。”
两个当差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中了紫琳腴,定然痛苦三天三夜,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且紫琳腴见血封喉,发作非常快,一转眼扩散到脑袋,普天之下,只有咱们家家传的毒药万紫千红和它差不多。”
“万紫千红?”沉冰姿一惊。“万紫千红不是不可以提取毒液吗?”
“是万紫千红?”另外一个当差的面色严肃。“剪头隐隐散发出腥臭味,中毒之后,眼珠子变成青紫色,除去咱们家家传的万紫千红,定然不会再有其他的毒药。”
“难道有人偷出来毒蛇,可是,万紫千红是没法生育繁殖的。”
黄建白听到“万紫千红”,感觉耳熟,看沉冰姿满脸焦虑、惊恐,忽然想起蛇窟自己好心好意的背负岳洪谟逃命,岳洪谟却用毒蛇逼迫自己,毒蛇就叫“万紫千红”。
一个当差的脸色沉下来。“万紫千红毒性发作太快,几乎无药可救,前任刺史大人规定不可以提取毒液,不过二夫人……”
“我姐姐,她怎么样?”
“前任刺史大人失踪,二夫人叫人提取万紫千红的毒液,说要用来研究毒性,不过由于万紫千红繁殖困难,并没提取多少毒液,一共五两,如果二夫人是用来搞研究的,应该没必要太过担心。”
“五两毒液,能够涂抹多少个箭头?”黄建白指指射穿刀鞘的利箭。
“如果用桐油稀释十倍,可以淬一万支左右。”
“一万支?景州刺史府上上下下一共一百三十六口,一万支箭射过来,不都变成刺猬了,而且,是眼睛青紫的。”昨天,黄建白差点叫一支箭射穿,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战栗。
众人一听,不由得沉默,沉冰姿过来,拉拉黄建白的衣袖。“不如我们再去文定公的家庙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线索呢。”
黄建白瞟一眼沉冰姿。“不行,你不可以去,要去,我叫其他人陪我去。”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沉冰姿撅起嘴。“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自然要去。”
“乖,我们很快回来的。”黄建白凑近些。“我买一样好东西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沉冰姿眨一眨明眸。
“暂且保密。”黄建白神秘的一笑,和众人打过招呼,带人往楼下走。
晨风扑面,地面湿漉漉的,两人快步往前走,一盏茶的功夫,来到文定公的家庙,院门禁闭,黄建白伸手推推门。“昨天我们离开门没关,现在可却锁住,看来文定公的家庙果然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身手敏捷,嗖一声翻过墙,天井,遍地散落的枯叶,可是九具尸体却已经不见踪影。
屋里空无一人,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屋顶原本散乱的屋瓦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就连烧纸的火盆都回到原处,干干净净的没一点灰尽。
如非保存毒箭贯穿的刀鞘,黄建白都会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哈哈一笑。“龟孙子,没想到如此的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