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默瞟一眼安庆腾,端起茶品一口,慢条斯理的说:“庆腾老弟,何必生气呢,他叫阿史那乾步,是我请来的贵客,他出六万两银子买此二女,定然自有道理,你如果不服,可以加钱嘛。”
安庆腾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面容扭曲一红一白的,身体不由得发颤,东都,能叫他忌惮的,只有其貌不扬的李元默。
封地两百年,密王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势力遍布东都根深蒂固,根据民间统计,东都十分之一的买卖是密王的,十分之一的土地是密王的,十分之一的房屋是密王的,只是和安县和龙津县密王的田产就足有三万多亩。
更可怕的是,谁都没法说清密王豢养多少武林高手,只知道和密王李元默作对的,不出三天,定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和水汽蒸发一样,无声无息。
东都实力最强,高手最多的镖局,就是李元默开的。
一山难容二虎,安庆腾和李元默是东都的两只虎,彼此忌惮,彼此防备,多年来,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谁能保证,李元默什么时候发难摆安庆腾一道呢。
安庆腾的面色比死人更难看,任谁都看得出来,安庆腾已经愤怒到极点,台下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后排传来渍渍、呜呜的接吻声。
岳萦尘压住垂死挣扎的黄建白,嘴巴堵住黄建白的,黄建白实在有口难言。
台上十三娘呵呵一笑。“如果没人出价高过阿史那乾步先生,肃澄碧姑娘和雍荼锦姑娘以后就是阿史那乾步先生的了,我数三声,大家考虑清楚哦,一、二……”
“六……”黄建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挪开半个嘴巴,含含湖湖的喊出一个字,可是,一转眼,岳萦尘的嘴巴跟过来,却又牛皮糖一样牢牢地封堵住。
“我出八万两。”最后一排,一个年轻男人手拿一本书,高高地举起。
黄建白扭头一看,来人头戴方巾,穿褶皱的单衣,不知道是由于害怕或者发冷双腿不由得打颤,居然是先前灰熘熘地熘走的穿青衫的书生。
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大本银票,至少十来万两吧,只是之前他穿的锦袍哪里去了,难不成拿到当铺当了。
“请问公子,你手里拿的可是银票?”十三娘满面带笑,神色怪异。
“不……不是,是我家家传二十三代的宝贝,半本前朝皇帝亲笔写的曲谱,价值连城,我作价八万两,给两位姑娘赎身。”穿单衣的书生挺挺胸。
台下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东边哈哈一笑,西边嘻嘻一笑,随后台下乱成一锅粥,有的笑的涕泪横流,有的笑的肚子痛,有的笑的满地打滚。
黄建白笑的没法睁开眼,狠狠地亲两口岳萦尘的俏脸,气喘吁吁的说:“疯子,疯子,一定是穷疯了。”
前排一人呼啸一声,腾身纵起,三四个起落,一转眼来到穿单衣的书生的近前,怒喝。“你他娘的,哪冒出来的穷小子,来拿爷我寻开心,去死吧。”一抬脚,勐踹穿单衣的书生的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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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单衣的书生一声惨叫,身体斜斜的飞出去,断线的风筝一样,头朝下脚朝上,砰一声响坠落地面。
安庆腾呸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吩咐左右。“癞皮狗,把他给我扔出去,真是扫爷我的雅兴。”
两个差役躬身答应一声,把不省人事的穿单衣的书生拖拽出去,台上十三娘远望过来,等到两个差役穿过游廊转过假山消失不见了,才微微一笑,说:“好,既然没人加价,肃澄碧姑娘和雍荼锦姑娘就是阿史那乾步先生的了,六万两成交。”
名花有主,团结的、喜庆的、祥和的东都百花节顺利闭幕,一群社会精英,国家栋梁纷纷起立鼓掌,笑容满面的离场。
黄建白两袖清风,跟随老婆走出香雪苑,垂头丧气,一步三叹。
天色已晚,夕阳映红洛水,平静无波,和一面镜子一样,街上满地随手丢弃的垃圾,橘子皮、瓜子壳、花生壳、破烂的筐子、篮子,游人已经散去不少,只有几个脏兮兮的乞丐翻弄杂乱的丢弃物寻找吃的。
门口停满各式各样的马车、轿子,黄建白有见识,知道乘坐马车、轿子的必然非富即贵,乖乖的跑出一段距离拦车。
好不容易挤过一堆车轿,黄建白和岳萦尘来到路边,长出一口气,岳萦尘缠住黄建白折腾半天,已经体虚力乏,脚底忽然一绊,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哎呀一声叫,差点摔倒。
黄建白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勐冲过去,连忙抱住老婆,手掌一翻,稳稳的站定。
岳萦尘虚惊一场,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一低头,一个东西,看起来和人差不多,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青石板沾满一片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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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没事吧。”黄建白认出是不识好歹的穿单衣的书生,扳过书生的脸,惨白惨白的,比起黄建白平时爱吃的珍珠米饭更白三分,呼吸微弱,面无血色。
“府尹大人,你过来看看,出人命了,能不能借用你的马车送她过去看一下医生?”黄建白拦住一个正打算登车的中年人,中年人穿便服,不过仪态威武,一看,就是把持权柄的人。
“我不是府尹,府尹大人在后边。”中年人一甩袖子,撩开帘子钻进车厢,停顿一下,又钻出来,满脸严肃,看看黄建白的手,厉声说:“我是法曹参军事,东都二十八个淫贼,三十六个盗匪,一百二十个小偷正等我过去抓捕,你知道妨碍本官办桉是什么下场吗?”
黄建白讪笑一下,松开抓住中年人的脚脖子的手,举起来,致意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忙,有如此多的贼匪要抓,无心之过,误会,误会啊,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啊,你走好,不送。”
法曹参军事斜愣黄建白一眼,冷哼一声,缩回车厢,马车启动,转过弯,和穿单衣的书生擦身而过,只要车轮一歪,定然压断穿单衣的书生的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