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敢再偷看岳萦尘,点头哈腰说:“烤鸡什么地方都有,不过本店的‘砂钵板栗鸡’却是本县的特产,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相传,本朝宰相褚元良一天贵客登门拜访,厨师给两人做饭,把别人送给褚元良的一只阉鸡用传统的烹调方法放在砂钵里用火烧,厨子有时离开厨房,一个正吃板栗的孩子趁机把一把剥壳的板栗丢进砂钵里。
厨子没察觉,烧好阉鸡端上桌,褚元良一掀起盖子来,立刻浓香扑鼻,眼前金灿灿的,宾主不由得一惊,品尝过后,客人夸赞褚元良的厨子手艺了得,自此以后,相符的家宴多出一道佳肴来,后来砂钵板栗鸡慢慢的传播开来,成为南皮县的特色菜。
听伙计一介绍,黄建白不由得来兴趣,吩咐伙计上来两份,叫大家吃得尽兴,伙计下去,厨子动作麻利,一盘盘热菜流水一样上来,除了“红油肚丝”、“松鼠桂鱼”、“扒四宝”几个普通菜,还有“上清豆腐”、“捺菜”等几个当地的特色菜,众人品尝一下,感觉别有风味。
众人大快朵颐,吃得正高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快马飞奔过来,忽然一声嘶鸣,停在店门口。
黄建白吃的满嘴流油,口咬一个鸡翅膀,抬眼一看,一个壮汉踏步走进来,左手牵一个小女孩,脸膛红彤彤的,胡子拉碴,看不出多大年纪,面色憔悴,不过目光炯炯,行动威勐,正是当日黄建白驾车经过浮桥遇到的汉子。
壮汉目光一扫,看到岳萦尘,面颊的肌肉抽动一下,靠门找一张桌子坐下来,抱起小女孩和自己同坐一个条凳,面对大门似乎防范着什么。
伙计跑过去,擦抹桌桉,献殷勤问壮汉吃什么,岳萦尘认出来壮汉,和黄建白对视一眼,嫣然一笑,调皮的眨眨眼睛。
黄建白知道岳萦尘取笑自己,伸手摸到岳萦尘的美腿掐一把,侧耳倾听门口的动静,隐约听到壮汉说:“三个馒头,两碗面汤……”不由得摇摇头,壮汉气势汹汹的进来,可是点的东西不过五文钱,难不成故意寒碜人。
伙计一听,果然脸色一变,开口又问一遍,悻悻地收起抹布,扭过头,啐一口,嘴里念念叨叨的,咒骂壮汉的祖宗十八代。
黄建白起身,拦住伙计,低声耳语,交代一番,伙计连连点头,满脸堆笑,没一会,给壮汉端过来两瓶猕猴桃酒和八样精致的菜肴。
壮汉面色冰冷,看伙计忙来忙去,直到伙计拿来两个白瓷碗摆放在桌上,才忽的一下抓住伙计的手腕,声音低沉说:“我要的是三个馒头和两碗面汤,不是这些东西,你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伙计疼的瓷牙咧嘴。“哎幼哎幼,这位客官,快放手,再扭,手腕要断了,这些酒菜,是那边的客官叫小的送过来的,和我无关。”歪过头,看一眼黄建白。
壮汉慢慢的松开伙计的手腕,忽然一扭头,黄建白一笑,端起酒杯一敬酒,壮汉表情生硬,和花岗岩凋刻的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缓缓的回过头,盯住伙计说:“三个馒头,两碗面汤。”
伙计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嘴巴长得老大,足可以塞进去三四个鸡蛋,和壮汉目光一碰,壮汉的目光犀利,和锋刃一样,伙计立刻惊醒过来,连忙点头,退下去。
黄建白听到壮汉说的话,一口酒差点呛出来,脸憋得通红,面子有些挂不住,忽然大腿一痛,岳萦尘趁火打劫,拧一把。
黄建白讲原则,吃瘪没什么的,可却不可以当着每人的面吃瘪,扭头瞥一眼岳萦尘,岳萦尘明眸闪闪,目光充满揶揄,黄建白头脑一热,恨不得掀翻桌子踩两脚,他站起身,告戒自己千万别冲动,缓步走到客栈的门口,每一步迈出,青砖铺成的地面发出嘎嘎的声响,黄建白奇遇连连,现在内功已经非常的高深,如果采取正确的方法,踩过的青砖早已经崩碎。
面对壮汉,黄建白坐下来,眯起眼睛,和壮汉对视,壮汉目光犀利,半晌过去,黄建白忽然哈哈一笑。“有趣,特别,我喜欢。”右掌一拍,卡察一声,好端端的黄梨木桌子忽然缺失一角。
壮汉的目光一下子收缩,黄建白一掌拍出,心火收敛一些,手握缺失的桌子角,慢慢的站起来,正打算说点什么漂亮话,打打圆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旋风一样转眼已经来到近前。
黄建白扭头一望,眼前的漫天烟尘一点点散去,清清楚楚的显露出门口的情景,五个精壮的汉子站在门前,清一色戴斗笠,挎腰刀,黄布遮住脸面,目光冰冷齐刷刷的盯住黄建白。
黄建白不由得打一个冷战,五个人的目光冰冷,和万年寒冰一样,叫人不由得联想到死亡、棺材、森罗地狱什么的。
风扫过街面,仁山客栈的幌子鼓胀起来,哗啦啦的作响,坐在前堂的客人一个个停住吃喝,心底不由得发凉,浓烈的杀气扩散开来,恨不得绞碎方圆十丈之内的东西,是人都可以看出来,五个人是来杀人的,前堂一片肃静,魏隆时担心黄建白的安危,带人离座,围拢过来。
黄建白移步,打哈哈。“五位爷,赶巧了,天气好,地方好,时辰好,仁山客栈的‘砂钵板栗鸡’更好,各位可千万不要错过哦。”
麻言竞一把拉开黄建白,目光扫过五人,满脸严肃,和黄建白咬耳朵。“大人,他们来得蹊跷,咱们有要紧事要办,最好不要惹是生非了。”
黄建白一笑,退开两步,遮挡住走来的岳萦尘,问麻言竞。“你看他们什么来头?”
麻言竞苦笑一下,摇摇头。“想不到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居然会攀附安魁儒,为三瓜俩枣的给他卖命,想不到,实在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