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山大王出手
荀彧此刻的面色十分僵硬,再没有以前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从容。
“文和,给彧一些时间可好?”荀彧暗淡的美眸中,带着几分恳求。
贾诩沉思片刻之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停下说道:“文若,你若是去求主公,想必主公必然会答应你。只是……那时候的你,还是你吗?”说完,贾诩大步而去。
呆坐在案几后的荀彧,愣愣的看着窗外,虽然艳阳高照,但在她眼中却是一片灰暗……
当天入夜时分,荀彧带着十名亲卫前往荀爽府中。下午时他便已经派人将自己会去荀爽府邸中的消息带去,因此今日荀爽倒是没有再出外与那些狐朋狗友瞎混。
灯火通明的议事厅中,荀爽志得意满的端坐在主位上,而荀彧则在走入之后默不作声的坐上了下首的位置。对于荀彧如此不知礼节的行为,荀爽气愤之前,更多的惊心。可以说,荀彧是荀爽看着长大的族中杰出弟子,对于她,荀爽可说是非常了解。眼前这个礼仪当先,仁义在后的女孩,竟然会忘记尊长之礼,让荀爽原本有些迷住的心窍微微张开了一些。
“文若今日到访,可是有要事?”荀爽眼见此刻气氛沉闷,向周围的侍者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之后,便开口对荀彧问道。
“……”沉默良久之后,荀彧轻叹一声说道:“叔父,彧问你,这几日你在京师之中与各家氏族联络,可是为了逼迫主公对氏族放开洛阳商税一事?”
荀爽面色微变,但很快便正色说道:“没错,此乃家主再三交代的事务,老夫自然是……”
碰!
荀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彧就已经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案几,豁然起身怒视荀爽道:“叔父,你可知,若真是行了此时,不光是你,不光是彧,哪怕是整个颍川荀氏都会毁在你的手上!”
“荀彧,这就是你与老夫说话的态度?颍川荀氏何时出了不知尊卑的子弟?那是你真如传闻一般,要叛家而出,另立门户?!”荀爽大怒,丝毫不畏惧荀彧的指责,抬手就怒指荀彧。
“叔父呀叔父,事到如今你还要用这些来压彧吗?荀彧心中究竟如此,想必叔父心知肚明。”荀彧痛苦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郎中令,就为了这微末之官,叔父便要与主公作对?你可知道,若是主公动怒,顷刻之间就能让颍川荀氏烟消云散!”
荀彧不管荀爽的脸色如何,继续说道:“叔父本是大才,若是想要出仕为官,彧愿为叔父引荐主公。主公惜才,天下闻名,又如何会不对叔父重用?那些京师氏族本就是国之蛀虫,主公至今未对他们举刀,一来是彧从中周旋,二来是主公也想司隶安定。可这些人,都是些庸碌无用之辈,如何是主公麾下良臣武将的对手?叔父,收手吧。若再继续下去,哪怕是彧也无法护住叔父了。”
荀爽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咬着牙说道:“大汉天下乃是氏族门阀与天子共治才有如今的局面,若去了氏族门阀,必然天下大乱。陈涛乡野小儿看不清这点,难道你也看不清?听叔父一句,别让那陈涛犯傻,氏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眼见荀爽认真的眼神,荀彧无奈的摇摇头,只有她才会知道陈涛心中的谋算有多大,只有她才会了解,若是按陈涛的政略行事,几十年之后,大汉会何等的富强。
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之后,荀彧转过身去,大喝一声:“近卫何在?”
“末将在!”十名护卫同时从厅外冲入,大声应诺。
“从今日起,你们看好荀爽大人,不可让他离府一步,不可让他接触任何外人。若他不从,刀斧加身!”荀彧冰冷的声音落下之后,再不去看那面若死灰的荀爽,大步向厅外而去。
“竖子敢尔,竖子敢尔!
”荀爽大声的喝骂从身后传入荀彧的耳中,但却丝毫留不住她的步伐。
……
原本荀彧以为,只要将荀爽看守住,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会容易办的多。只不过,事态的发展却很快超出了她的预料。
两日之后,陈涛带着赵云正从洛阳街市上返回丞相府,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不寂寞,可才入丞相府所在的青云街,却忽然从附近的茶寮中冲出一群年轻的士子。赵云反应敏捷,立刻将陈涛护在了身后,而另一只手则已经握住了腰间佩剑。
几乎与此同时,那些乔装打扮的上百近卫,猛然从各个隐蔽角落中冲出,将那三四百名士子统统围住。一时之间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那些士子虽然人数众多,但那里见过如此阵仗,当下众人挤成一团,人人都想离那些刀剑远一些。而为首的几人虽是面色苍白,但却还能稳住身形,看起来定力要比其他人强不少。
陈涛这时候也看出眼前这些士子并非是刺客,便推开赵云挡在身前的手臂,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你等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涛的去路?”
为首的士子中一名身穿白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出人群。赵云早已经将这些人扫视一遍,虽然发觉他们并没有武者的气息,但依旧不敢大意,立刻断喝道:“止步,上前者斩!”
那士子哪里是赵云的对手,被赵云的气势一迫,虽然不至于跌倒,但起码也不敢再上前。
只见那士子定了定心神说道:“在下颍川学子荀林,参见丞相大人。”
“颍川荀氏?”陈涛皱眉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既知本相身份,为何要帅总拦道?”
“在下正是颍川荀氏,拦住丞相大人,只为家中出了一个不孝女。本来,族中丑事不该公之天下,但奈何此人位高权重,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荀林侃侃而谈,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惊慌中解脱出来。
一听家中出了不孝女,陈涛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颍川荀氏,又是状告自家的不孝女,此人还是位高权重,究竟是谁自然已经呼之欲出。
“你且说,究竟是何人!”陈涛面色阴沉,盯着眼前的士子,似乎想要将他的样子刻入脑中。
被陈涛死死盯着的感觉可一点不好受,那士子仿佛感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额头上顿时出现一层细密的汗水。但此刻,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急忙定了定心神说道:“在下状告之人,正是丞相大人麾下,首席谋臣,御使大夫荀彧,荀文若!”
“大胆!”陈涛怒喝一声,须发皆张,额角青筋毕露,抬起手指,双目充血的指着荀林喝道:“文若王佐之才,岂是你等偷鸡摸狗之辈可随意开口污蔑!来人,给我打!”
“慢……”那荀彧一抬手想要止住那些冲上来的近卫,满以为这一招陈涛必然会喝令停手,却没想到眼前飞来一只大脚,正中他的胸口,顿时将他踹飞出去。
“慢个屁,给我打,给涛狠狠的打,别打死就成!”陈涛挽着衣袖就要冲上去踹那书生,好在赵云怕陈涛那小身板出事,急忙将他拉住,这才没让他演一出“丞相街头斗殴”的戏码。
对于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陈涛,这些士子也算是倒了大霉。原本他们就是怕去丞相府闹事,会被拖进无人看到府中毒打一顿才挑选了这人来人往的街市,哪里想到陈涛根本不问青红皂白,自己带头就动手痛殴。要是这些士子知道,在陈涛眼中,所谓的名声还不如一捧糙米来的实惠,或许他们就会换个方法了。
那些亲卫们既然已经得到了陈涛的命令,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留手。别说是几个士子,就算是皇族,陈涛说打,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只是,陈涛也交代了别打死,因此众亲卫们收起了刀剑,提着砂钵大的拳头,对着那些倒霉的学生就是一阵痛殴。而陈涛就像是个流氓头子,站在一边使劲指着那些少挨几拳的书生,挨
个点名。
那些士子们也许学过一两招防身的武艺,但哪里会是这些如狼似虎的精锐近卫们的对手。不消片刻之后,场中除了呻吟痛哭的声音在外,便再无其他。
“主公,让他们住手吧,在下去怕是要打出人命。”赵云轻声提醒陈涛。
陈涛此刻也算是解气了不少,对众亲卫喊道:“都住手,去个人把子廉喊来。其他的统统让子廉丢进牢里,为首这个拖回府邸中,涛要问话!”
很快曹洪带着大批金吾卫所属的甲士赶到,将那些倒霉的士子全部押走,而亲卫们也是忠实的执行陈涛的命令,抓住荀林的两条腿,硬生生将他“拖”进了丞相府。
陈涛进入丞相府的时候,正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女将们。郭嘉、戏志才、贾诩、荀彧先后闻声而来,赵灵儿、太史慈、关禁闭的小吕布、张绣和张飞也尽皆在场。
除了荀彧一脸的担忧和落寞之外,其他人倒是满脸的好奇,看着那书生被拖进来的时候,更是啧啧赞叹,互相讨论这个拖的姿势好看难看。
“都不准吵吵,想看热闹的乖乖坐着,没涛同意,谁都不准说话。”陈涛知道赶走这帮女将也拦不住她们在门外偷听,干脆让她们都坐下。在他眼中,也没什么事情是需要对她们隐瞒的。
眼见陈涛一脸的怒色,众人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乖乖落座之后,陈涛让亲卫提来一桶冷水,泼到已经昏死过去的荀林脸上,顿时让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有辱……有辱斯文,堂堂大汉……哎呦。”荀林醒过来之后,看到陈涛就在面前,顿时大声咒骂起来,没等说完就已经被陈涛一脚踹翻。
“你信不信,涛现在就打得你四肢全断,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陈涛恶狠狠的威胁。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荀林望着满脸希望他不要听话的陈涛,只觉得浑身发寒,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陈涛怒喝一声道。
荀林一愣,急忙说道:“非是有人指使。”
“来人,给涛拿根棍子来。”陈涛看都荀林一眼,对着远处的亲卫就喊道。
少顷之后,陈涛一手提着棍子,双眼上下扫视荀林的身体,仿佛是想看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好。荀林此刻简直快要哭出来,这哪里是堂堂大汉丞相,分明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嘛。
“丞相大人明鉴,在……小人真不是有人指使。小人指使听闻市井传说,我颍川荀氏家教无方,竟然出了一个不孝女。当时气愤之后,便问明缘由,原来是御史大夫荀彧竟然不顾长幼之尊,不但让身边亲卫将自己的嫡亲叔父软禁起来,甚至还扬言若是不从就刀斧加身。御史大夫位高权重,岂是我等小民可以相斗,但为保我颍川荀氏百年声誉,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不可,这才召集同小人一般心意的颍川学子,拦住丞相大人的路。”荀林带着哭腔说道。
陈涛听完之后一愣,随即眼角余光便发现荀彧不是满脸怒容,而是一脸死灰。顿时,他的面容阴沉下来,手中棍子猛然丢在荀林的身旁,怒道:“市井捕风捉影之事,你便信以为真?读书读书,读书那么多年,谣言止于智者之说还不懂?你可真是‘有胆有识’的颍川才子!来人,把这蠢货拖出去交给子廉用刑,若问不清来龙去脉,打死勿论!”
“丞相大人饶命,饶命呀……”荀林一连窜鬼哭狼嚎的呼喊声中,被亲卫们拖了出去。
待已经听不到荀林的呼唤声时,陈涛对众人挥挥手说道:“文若、文和、奉孝、志才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子龙,你负责看守,百米之内任何人不得入内!”
“诺!”赵云一声回应之后,便当先走了出去。其余众多女将们也看出此刻陈涛心中怒火中烧,无人敢再留在此处看热闹,顿时走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