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俊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阳儿趴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睡着。

蔡俊泽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脑袋还有点昏沉，在床上躺了一下，才缓缓地爬下床来，听得动静，阳儿睁开了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爹，你醒来了？”

蔡俊泽点了下头，目光在儿子身上看了看，“你昨晚就趴这里睡着？”

阳儿看了看自己睡着的地方，“呃，昨晚见你喝多了，有点担心你，我就在这里守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蔡俊泽有点心疼地看着儿子，“就是多喝了点酒而已，没什么事的，你没必要这么守着。”

跟着说：“你赶紧好好地补个觉吧，休息好了，明天咱们回家。”

儿子考中秀才、还考了案首的事，他也急着回去跟母亲说说呢。

母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天，在一起吃顿饭之后，厉方鸣跟他们道别。

“你们不回郡王府吗？”蔡俊泽问。

厉方鸣笑了笑，道：“不回去了。”

至于为何，他没说。

但，看他的神情，蔡俊泽是知道的。

当然是与他与叶清婉的事儿有关了。

厉方鸣也是倔强性子。

郡王府不同意他与叶清婉的事，他就不回去。

话说，就昨天、今日这两天的接触，蔡俊泽觉得，叶清婉其实挺好的，不仅人长得漂亮，学识还挺渊博的，知道的东西很多，知书达理，温婉大方，谈吐也很温和、得体，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又过了一日。

蔡俊泽带着儿子离开府城，返回靖留县。

看到他们回来，柳舒琳就急急地询问院试的结果。

显然，她也是特别地关心着这个事。

“娘，阳儿考中秀才啦！”

蔡俊泽笑着说。

闻言，柳舒琳眼睛一闪，面露喜色，“阳儿考中秀才啦？”

说着，目光看向孙子，跟他确认。

阳儿点头，说：“奶奶，我考中啦！”

柳舒琳顿时高兴得不行，一把将他抱住，“哎哟，我们家阳儿真厉害，居然考中秀才了，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

旁边的蔡俊泽笑着道：“娘，阳儿不但考了秀才，还拿了第一呢！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大旭史上最年轻的‘小三元’呢！”

柳舒琳眼里的光芒再度亮了亮，喜不自胜，看着孙子，“是吗？这是连拿了三个第一呢！我们家的阳儿，真是太优秀了！”

“哎呀呀，我们家，终于出个秀才了！”

“你爷爷在天之灵，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当初，丈夫就是希望儿子能去考秀才的，结果，儿子终究是没有在这条路上有所建树，反倒是孙儿在这条路上走出了自己的风采！成就了他的这份理想！

柳竖庭、夏晓薇闻声赶来，得知阳儿考了秀才，都很兴奋！

“秀才是什么？能吃吗？”柳含盈一脸费解。

柳舒琳哈哈一笑，看着侄女，道：“秀才当然不能吃，但是，可以带来好多好吃的东西！”

听说好多好吃的东西，柳含盈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对吃的，最感兴趣了！

柳舒琳点头，“当然是真的啊！”

然后，几天之后，柳舒琳在家给阳儿办了场庆祝他考中秀才的喜宴，全村人都邀请了，而且不收礼。

听说阳儿考了秀才，而且蔡家还请客吃饭，全村都很高兴！

喜宴的这天，吕父、吕母也闻风而来。

主要是来贴关系的，顺便，蹭吃一顿。

怎么着，他们也是阳儿的外公外婆啊！

柳舒琳心中自然是不欢迎他们的，但，来者都是客，就没赶人，不过，对他们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

吕父、吕母一直以外公外婆的身份自居，然后，在面对同桌一起吃饭的客人的时候，就摆着架子，一副“我们可是阳儿的外公外婆、你们得放点尊重”的姿态。

秀才可是有功名的。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了。

如此，有这样的外孙，他们当然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

章开文也带着几个同窗过来了，一个个脸上笑呵呵的，一过来就跟蔡俊泽攀关系，让蔡俊泽很无语。

蔡俊泽当然也没有赶人，而是找了个空桌让他们坐下，简单地招待了他们。

虽说以前与他们有点矛盾，但，事情终究是过去了很久，他也没那么记仇。

就是，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仅此。

话说，他的这些昔日同窗，就没一个考了秀才的。

撑死就考了个童生，然后，就上不去了。

当然，这些同窗，多是纨绔子弟，不愁吃穿，能不能考上，他们也是不在意的，基本上能考上就考，考不上拉倒的态度。

而且，平日里学习，也都不怎么用功的。

就这样的态度，想考秀才，自然是难的。

他们在面对蔡俊泽的时候，一个劲地夸赞阳儿怎么怎么厉害。

蔡俊泽虽然听着也高兴，但，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因为，夸得太没边了。

听着，就给人很假的感觉。

吕父、吕母在回吴坡村之后，在村里也是一个劲的瞎吹，逢人就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外孙”考中了秀才，而他们是阳儿的“外公、外婆”。

别说，他们不这么宣扬，村里很多人都快要忘记了，他们家与蔡家曾经的那段关系。

对此，有人也十分羡慕，也有人觉得他们脸皮太厚了，蔡家早就与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了，这个时候，还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恬不知耻！

这个时候的吴坡村，已经很少有人在提“小牛家石”的事了。

毕竟，那些孩子，都失踪有差不多三年了。

这三年，杳无音信。

都没人知道他们消失哪里去了。

不过，对那些相关的人家来说，他们的消失，是最好的。

不然，替牛家石养孩子，多膈应人啊！

此外，那些生了这些孩子的妇人，在那之后，日子也都不好过，绝大部分都少不了被夫家蹉跎。

但，也只能憋屈地忍着。

吉州城。

吕府。

挺着大肚子的吕清燕收到了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阳儿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

听了之后，她也是喜不自胜。

她挺想去看儿子的。

奈何，现在的她，肚子越来越大了，根本就不方便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才没去。

“夫人，何事让你这么欣喜？”丈夫杨志原看见她有点喜极而泣，眼里都有眼泪在打转着，不由好奇。

吕清燕收起信件，抹掉眼里的泪水，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变得森冷起来，道：“没事。”

她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凉。

杨志原皱眉。

自从他“嫁入”吕府当赘婿之后，他就从没有感受过妻子对自己的爱意，感觉到的只是例行公事。

还有冰冷。

她有什么事，从不对他说。

他也不了解她的过去。

对此，他也是无奈的。

他曾试图尝试过温暖她的心，但，不管怎么尝试，都是失败的。

很显然，妻子心中，没他。

渐渐地，他也明白了，妻子之所以“娶”他，完全是因为老丈人的原因。

不然，她很可能终身不嫁。

偶尔，他也会忍不住到老丈人那里去倾诉一番。

事后，被妻子得知了，妻子对他的神色，就更加的冷漠了。

吕劲风现在的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义女与女婿之间的问题，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不由找她谈了谈。

“清燕啊，你跟志原在一起，终究，只是为了应付义父我，是吧？”吕劲风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地看着吕清燕。

吕清燕沉默了一下，抿着唇，道：“义父，我并不是想应付你，而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情感。当初，你找了那么多人给我挑选，也就他，让我看着还勉强顺眼，所以，我才选的他。只是，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还是生不出情感……义父，抱歉，是我让你失望了。”

吕劲风叹了叹，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或许，当初，我就不该给你提这样的要求，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我的身体，真是……”

“越来越差了。”

他感叹地说。

吕清燕担心地看着他。

“义父，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看到孙子了，你得把身子好好养着。”吕清燕道，“至于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吕劲风瞄了一眼她那隆起的腹部，这也是他唯一的期待了，道：“你也不要担心我，看不到孙子，我，我是不会轻易闭眼的。”

看着病入膏肓、面色憔悴的义父，吕清燕眼眶有点湿润，嘴唇抿了抿，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