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珠宝商人,自然是很有钱的,比寻常的茶商布商更加有来头。
所以,即便安县赌石大会有官府作保,可还是有许多不长眼的匪徒见财起意,非要来撞上一撞。
无论是抢走银子还是珠宝,都比寻常劫道抢劫更加有财源。
提前收到官府消息的商人们顾不上逗留,急急忙忙地收拾逃命。
等上了马车,明玉堂的队伍也浩浩荡荡地启程。
车里,樊梨梨有些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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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娘子见状安慰:“你不必紧张,自有官兵拦着那些不长眼睛的亡命之徒,只要离开安县,进了州府范围,就更安全了。”
樊梨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明珠娘子又看见她手边的小盒子,道:“你那是买的珍珠?给我瞧瞧。”
樊梨梨依言递过去。
盒子里净是些圆润晶莹的珍珠,明珠娘子挑拣几颗看了看,笑道:“这是东海的珍珠,却不是海水珍珠,而是澹水珍珠。”
樊梨梨不解道:“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澹水珍珠的纹理更粗糙,而海水珍珠更细腻,珠径大,形状圆润,光泽度也比澹水的好。”
“所以,澹水珍珠一般比不上海水珍珠,而你买的这些,都是澹水珍珠。”
樊梨梨听得很懵懂,“总之就是不大好吧?我只看见好看就买了,反正也便宜,就没想那么多。”
明珠娘子道:“无所谓,都是人工养殖的,买来戴着玩也好。”
“大靖也有人工养殖?”樊梨梨诧异问。
明珠娘子好笑地刮刮她的鼻梁,“你这惊讶的小模样,真跟我后院里养的小兔子一般。”
“养殖蚌壳以取珍珠,在大靖流传已久,我们明玉堂也在海域有场地,专程养蚌取珠。若是一味追求自生自养的珍珠,就每年捕捞起来的蚌壳数量,哪够得上?”
珍珠在大靖的历史可远比鸡血石更悠久漫长,一代代的珠宝铺在天然珍珠无法满足供应后,着手于人工养殖。
明玉堂的珍珠多半也来自于自家养殖,尤其在西海一带,养蚌池里每年能出大量珍珠,品质有优有劣。
樊梨梨听得入迷,痴痴道:“这么想来,珠宝铺能屹立这么久,真不是没道理的。光是为了养殖珍珠蚌,怕是就要花费数代人的功夫吧?”
“那是,像我朱家,几代人折在里头,才在西海珍珠界有一席之地。可随着船运渐渐发达,大靖跟外域沟通更紧密后,百姓对首饰的追求更加复杂多样,单纯的珍珠已经满足不了需求。”
所以明珠娘子总是在尝试新的挑战,从点翠到鸡血石,努力将明玉堂维护下去。
樊梨梨向往地托腮,“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去海域逛一逛,要是能捡到一个大蚌壳,取出几颗漂亮的极品珍珠来,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明珠娘子好笑道:“赌石大会一行,你不也发大财了?”
就那几块鸡血石,得等到打磨售出后,才能具体估算价值,但樊梨梨赚的数目绝对不小。
樊梨梨开心道:“总之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海域玩。”
“好好好,明玉堂的养蚌场你随便去,就当是自己家,看上哪些珍珠了随便拿就是。”
“嘿嘿,您对我可真好,要不我后面切出的鸡血石料子,您随便挑一块做首饰?”
明珠娘子正要笑,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一下,外面人声鼎沸,随行的人躁动尖叫不已。
一把按住樊梨梨,明珠娘子沉声喝道:“什么事?”
雪秀在车外慌张回应,“不好了夫人,匪徒把咱们包围了!”
“什么?!”樊梨梨跟明珠娘子齐齐一惊。
山来和应飞虎在后面的马车里,这会也跳出来,持刀守在两侧。
“梨梨姐,你们别下来,这帮人杀人不眨眼,千万小心!”
樊梨梨什么都经历过了,只慌乱一瞬立马镇定下来,一把将帘子撩开。
车队被黑压压的悍匪队伍所包围,不少人骑在马上,举着大刀绕着车队转圈圈,口中吼叫不停,气氛十分紧张。
雪秀上前,将明珠娘子扶下来,并叮嘱樊梨梨不要乱动。
明珠娘子轻拢袍袖,朝周围朗声道:“众位英雄好汉,我们可以将财物通通留下,只求不要伤及任何人性命。尤其是我这些家仆随从,都是卖力气干活的,希望各位网开一面,放人离开。”
一粗糙黝黑的汉子纵马而来,架在脖子上的钢刀上,数枚环扣叮冬作响。
“夫人多虑了,老子不劫财,也不想伤人,只想看看车里有什么人。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自当放你们安然离开。”
明珠娘子眉头一皱,立即联想到樊梨梨说过,情急之下得罪一个牙凋贩子的事。
难不成,这帮人是替牙凋贩子寻仇而来?
无论如何,必须保住车里的小丫头!
明珠娘子神色微敛,再度道:“车里是我女儿,向来体弱怕生。若是各位不嫌弃,整个车队的财物都赠与诸位,只求放我等……”
“啧啧,这位夫人,老子说了,不要你这些破石头烂箱子。”
汉子啐了一口,一只手安抚躁动的黑马,口中喊道:“老子向来是先礼后兵,但你要是一再阻拦,可别怪老子对女人动手!”
另外几个头头模样的匪徒已经按捺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要纵马朝马车靠近。
山来一咬牙,从腰后抽出匕首,想要迎面而上,却被应飞虎阻挡。
“怎么?”山来发出疑惑的表情。
应飞虎反而满脸轻松,还朝他轻轻摇头。
就在匪徒们想要强行冲上来时,樊梨梨陡然跳下马车。
明珠娘子吓得声音都拔尖了,“梨梨,快回车里去!”
樊梨梨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我有分寸。”
顿了顿,她又朝黑马上的汉子挥挥手,“额,那个,钢刀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汉子明显一怔,身体微微朝前倾,眯着眼睛打量樊梨梨。
突然,他脸色一变,指着樊梨梨惊恐道:“你你你,你不是那个谁的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