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取下应飞虎看中的那枚狼牙,对众人高高举起。
“狼跟家狗不同,生存环境决定它们的牙齿更尖锐锋利,无论上獠牙或是下獠牙,牙形更饱满流畅,且有血横纹,质感上会更细腻温润。”
“而狗牙,齿根扁平,侧沿凹陷细长,齿冠更短,根部有肿胀感,跟狼牙有很大区别,内行一摸便知。”
樊梨梨没见过真正的狼,但家里有关兽医的医书上,就记载了各种野兽家禽的解剖特征。
所以她虽然不是兽医,但狼牙跟狗牙还是分得清的。
在她滔滔不绝的对比之下,围观的人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得甚有道理,而摊主肉眼可见地慌了神,手心里直冒汗。
樊梨梨已经开始讲到二者的比例,“诸位请看,这是齿冠过渡线,以比例来看,狼牙基本上是一比一,而狗牙……”
“娘子,这位娘子!”摊主突然打断她,笑眯眯道:“你这长篇大论下来,我虽然坚持我的货都是正宗狼牙,但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是把心肝剥出来,也没人相信了。”
樊梨梨懂得适可而止,加上这是安县,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将狗牙抛给摊主,樊梨梨对应飞虎道:“还买吗?”
应飞虎使劲摇头,“不买了不买了,这小贩好没良心,竟然拿狗牙来骗人!”
而且,还要整整二十两银子,就一枚狗牙而已,连半点配饰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差点干了蠢事,应飞虎嵴背发凉。
就在二人要走的时候,樊梨梨又听到背后摊主的滴咕声。
“操她娘的,这烂货婊子,踩着老子出风头!等生意做完,老子迟早报复回来!”
应飞虎眼睛一眯,二话不说调头回去,轰的一声抬脚踹翻了摊位。
“什么玩意,给你脸面不想闹大,你反而不服气是吧?好啊,那就叫大家都来看看,你这鬼地方,二十两卖的是狼牙还是狗牙!”
应飞虎血气方刚,平时看着不怎么暴躁,但脾气一上来,谁都压不住。
他抓起一把狗牙,朝周围大喊道:“各位都来瞧瞧,这摊主说他卖的是正宗狼牙!想必各位家里养过狗,不如来仔细看看,到底是狼牙还是狗牙!”
中原地带,见过狼的有多少?认得清狼牙的,又有几个?
但是养过狗,认识狗牙的,那可是数不胜数,任谁都能跟自家的狗牙作对比。
眼看周围人都兴致勃勃地围上来,摊主慌神不已,跳着脚去抢应飞虎手中的狗牙。
应飞虎面无表情地转身躲开他,依旧高高举着狗牙,任凭他怎么弹跳也抢不着。
“你不是说你的货是正宗的吗,既然这样,不如大家都来帮你鉴别一番?”
摊主这才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上了,连忙求饶,“这位小哥,你可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赚点银子回去吃饭呢!”
应飞虎冷笑,“你有妻儿父母,别人就没有?你骗我用二十两买狗牙,我就活该上当受骗?”
摊主求饶不成,又怒骂道:“顽劣竖子,你可知道我后面有人在撑腰?你要是现在乖乖磕头认罪,我还能放你一马,要不然,我要你全家偿命!”
应飞虎一挑眉,又高喊道:“各位听清楚了,这摊主竟然还要杀我全家泄愤!大家都记清楚他的脸,以后他再敢来坑蒙拐骗,可别叫他得逞!”
摊主叫苦不迭,又听旁人议论纷纷,都说他弄虚作假,专门骗人的。
周围人均已看过,不少人觉得,这压根就是狗牙。
正当这时,又有个中年人怒气冲冲地钻进人群,一把将几枚狗牙甩在摊主脸上。
“好啊,你骗我花一百两买来的东西,竟然是狗牙!枉我听你吹得天花乱坠,到头来居然是骗子!”
说罢,中年人一挥手,好几个兄弟涌上来,按着摊主就是一番暴打。
应飞虎还想看热闹,被樊梨梨强行拽走。
“行了小虎,别待会人家伺机报复,咱们可没人在这边。”
应飞虎气愤道;“四嫂,你不觉得那货太无理了吗?要是我哥在这,头都给他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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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哭笑不得,“行了吧,那是人又不是虾,拧什么头。快到赌石大会了,咱们低调些,别闹出风波来影响到明珠娘子他们。”
应飞虎这才慢慢消气,不去想差点被骗的事。
几人又逛了许久,中午去吃了饭,待大会将要开始,谢倾派人来接。
马车里,谢倾柔和道:“赌石大会一共三天,从今天开始,先放出一批原石供人挑选,明天是赌石,后天收盘。”
“就三天?”明珠娘子沉吟道:“你把各地分铺能调集的银子收拢过来了吗?”
谢倾道:“母亲放心。”
无论如何,这次赌石大会,明玉堂必须弄到一块鸡血石原料,否则会被其他珠宝行狠狠甩在身后。
樊梨梨默然无言,打定主意只是去逛逛,可不要买什么原料,别赌得连裤衩都不剩。
因大靖明文规定,一切金属矿料归朝廷所有,而这种玉石玛瑙的矿脉,朝廷同样要分一杯羹。
所以安县的赌石大会上,朝廷也派了人马过来维护秩序,免得发生动乱。
一踏入会场,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嗡嗡地发出声响,吵得樊梨梨脑瓜子疼。
她低声问雪秀,“这种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江洋大盗,或者悍匪山贼前来抢劫?”
雪秀笑着回,“您多虑了,善祥阁这次举办赌石大会,至少提前两个月向官府报备,官府会派兵严防死守。再说,矿脉也属于朝廷,谁敢抢劫,不是公然跟朝廷过意不去?”
樊梨梨觉得,说不定真有这种走投无路的暴民。
不过看四周,官兵数量的确不少,个个持刀而立,她便也没在意。
每个出入会场的人都要详细记录身份,家丁随从都不放过,甚至要搜身,不许带锐器进去。
雪秀说,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来的都是珠宝行的人,还有些非富即贵来凑热闹的,万一出点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光是从门口到进入内场,就花费快半个时辰,幸好这天气不热,否则乌泱泱的人挤在一处,非叫人中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