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鸡血石自然是鲜艳血红的,不但手感滋润,并且质地细腻,富有光泽,盈透如凤凰之血凝固而成的天然脂玉。
明珠娘子手里这支金步摇,就是谢倾历经周折弄回来的,目的是让明珠娘子知道,这鸡血石可能会对明玉堂产生多大冲击。
以樊梨梨看来,市场就那么点大,能供以买首饰的银子就那么多,买了鸡血石的饰品,多少人还有闲钱来买点翠?
所以,如今各大珠宝行都在疯狂囤积鸡血石原矿,价格越发丧心病狂。
明珠娘子把大量资金投入到点翠饰品上,失去了市场竞争力,如今每天都焦虑得很。
樊梨梨问,“鸡血石的首饰,从前怎么没见过?”
大靖通常是金银玉和珍珠,鸡血石很少见,顶多打造成手镯,玉佩和手钏等,想要个吊坠都难找。
明珠娘子道:“一来矿脉少,二来只有艳红的极品鸡血石才够好看,普通鸡血石跟朱砂差不多,用来做饰品,委实是上不了台面。”
相较之下,大靖的翡翠矿脉反而更多些,所以大多数珠宝铺都没想过鸡血石的存在。
这次京城里突然风靡起来,让各大珠宝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樊梨梨道:“这鸡血石的原料,都是京城那一家珠宝行私有的吗?”
“从前也有些大大小小的矿脉,开采得太浅,时兴不起来。京城里的善祥阁在自家的矿脉里开采了好几年,才积累了大量矿料。我们这些珠宝行想卖鸡血石的首饰,都得从善祥阁进货。”
这些上好的料子被做成各式各样的漂亮首饰,深受喜爱,要是谁家赶不上这热闹,指不定会被淘汰。
樊梨梨觉得,这就像是现代最厉害的营销手段,把鸡血石炒得天上地下独一份,令头脑发昏的“消费者”陷入狂热的追捧中。
“明珠娘子,您现在手里头,是半点鸡血石矿料都没有?”
明珠娘子苦笑道:“以前鸡血石最多就是摆件,谁会用来做首饰?现在原料已成了天价,别说明玉堂,就没几家珠宝铺子买得起。”
善祥阁走的是饥饿营销的路子,原料价格高,成品价格自然更高,都快赶上高质翡翠了。
他们显然很有野心,妄图让鸡血石取代翡翠的地位,成为大靖最时兴的饰品。
樊梨梨也听得头疼,不过明珠娘子还是打算去碰碰运气。
“倾儿打听到,善祥阁会在安县办一个鸡血石大会,要是能去买到些便宜的鸡血石原料,也许能撑过去。”
樊梨梨不解,“没有鸡血石,当真就会倒闭吗?”
明珠娘子叹道:“谁也不知道鸡血石还会时兴多久,备上货总是没错。”
试想,当客人来到明玉堂想买鸡血石,明玉堂却连哪怕普通的手镯都拿不出来,客人是不是就到别家去了?
久而久之,明玉堂无人问津,自然要垮。
从明玉堂出来,樊梨梨心情沉重。
好歹她还有明玉堂的“股份”呢,要是明玉堂垮了,她可怎么办才好?
过两日,明珠娘子就要去往安县,还邀请樊梨梨一同前往。
樊梨梨也想见识一番,答应去一趟。
晚上,她简单收拾了包裹,樊老爷很是放心。
“有师妹带着你去走走也好,不过,你可别太贪玩,给师妹惹上麻烦,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您放心吧。”樊梨梨撒娇道。
她又跟屠记说了声,屠大娘不放心,叫应飞虎和山来陪着去。
安县不远,在京城和州府中间位置,为了善祥阁的鸡血石大会,各大珠宝行的人通通赶往此地。
马车里,明珠娘子在给樊梨梨讲一些鸡血石的常识。
“好的鸡血石,自当是艳丽润泽,丰富多姿,而一般的却很是坚硬死气,干涩沉闷。越是艳红无杂质的鸡血石,越是昂贵少见。”
樊梨梨道:“我还听说,鸡血石能辟邪祈福,保佑安康?”
明珠娘子道:“这些都是哄人的话,要是鸡血石真有这奇妙之处,那人人只需要佩戴一块石头便是,庙里的神仙都不需要供香了。”
樊梨梨乐道:“这倒也是,寄希望于一块石头,还不如多求求自个呢。”
马车外,雪秀的声音传来,“夫人,公子的车队在前方了。”
明珠娘子眉眼微喜,“这孩子,跟他说了不必来迎,他却……算了,快些吧。”
“是。”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明珠娘子带樊梨梨下车。
前方,谢倾快步走来,先向明珠娘子抱拳行礼,又对樊梨梨打趣,“樊小姐,数月不见,你应该还记得在下吧?”
樊梨梨大大方方道:“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谢公子,你气色当真是不错,不过还是别太操劳,毕竟伤了底子,该多休养。”
谢倾摸摸脸,温柔一笑。
比起樊梨梨初次见他的死沉模样,如今的他,彻底摆脱了病痛的折磨,整个人神采奕奕,清隽秀逸。
宛如熬过了寒冬重新抽条发芽的柳树,更生意盎然,鲜活生动。
在樊梨梨打量自己病人的时候,谢倾的目光也总是时不时地落到她身上,却只如春风拂扫,转瞬又抽离干净。
到了落脚的客栈,谢倾向明珠娘子告知鸡血石大会的事。
“善祥阁的意思,是赌。”
“赌?”明珠娘子眉锋犀利地挑起,“什么意思?”
“完整来说,是赌石。”谢倾道:“善祥阁说,矿料太少,与其竞拍,不如来赌石。”
善祥阁将一些原料投入大会,不切窗,保留矿石原本的模样,哪一块被人看中,价高者得。
买去的原料,可能是一块极品,也可能是废料,靠运气或实力。
明珠娘子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胡闹!善祥阁的意思,是要我们花大价钱,去买一块很可能是废料的原矿?”
谢倾默默将杯里洒出来的水擦拭干净,说道:“善祥阁此举,着实出乎意料。这既要考证各大珠宝行对鸡血石的认知,也要看胆气和魄力。”
这赌石,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倾家荡产。
母子两人的商议落到樊梨梨耳中,却没什么诧异的。
她早早听说过赌石,并且习以为常,还以为大靖本身也是这样的。
直到明珠娘子动怒,她才明白,原来大靖的玉石界,赌石是开天辟地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