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五一整夜都没影，屠沉也没回来，让樊梨梨有些担心。

白天补眠后，樊梨梨特地到外城的茶馆坐了坐，听到茶客们谈论昨晚四大世家遇袭的事。

“真是帮傻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敢闯进珍兽庄杀人，还乱闯兽神山！幸好那地方守卫森严，就死了几个家奴而已。”

“我听说，那帮人是极仞山的土匪！”

“这极仞山什么来头，竟然连沧县的主意都敢打？”

“就一帮山匪而已，怕是看上沧县的矿产，所以才想先杀了四大世家，趁沧县混乱，一举攻打。”

……

众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让樊梨梨对极仞山好奇起来。

这些山匪就来了十几个人，竟然也敢闯入珍兽庄和兽神山杀人。

据说他们的目标是四大世家的人，可惜一个目标都没解决。

不管为财为义，总算是勇气可嘉。

樊梨梨正喝茶，突然看葛老柱在大街上匆匆跑过，看方向，似乎是要去客栈找她。

她连忙探身出去，大喊，“葛先生！”

葛老柱来了个紧急脚刹，抬头看见她，顿时一喜。

“快快快，樊娘子，麻烦跟我走一趟！”

本以为赏珍会后，玻璃鱼缸派不上用场，可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好多笔大订单。

葛家偏厅里，葛二爷喝着茶，眉飞色舞。

“当初不过顺道去你们公孙家琉璃窑，没想到竟能淘到好东西。这玻璃鱼缸，不但让我们葛家人鱼在赏珍会上大放异彩，也让之后的生意更顺畅了。”

樊梨梨不知道他口中的生意是什么，略微猜测一番，口中问道：“葛二爷要继续订鱼缸，不知道是尺寸大小，厚度形状如何？”

葛二爷饶有兴趣道：“怎么，还能有形状？”

樊梨梨想，反正又不是她伤脑筋地烧制，便道：“只要能做出模具来，就有办法烧制。不知您要用来装什么，需要什么样的风格？”

她故意多问两句，葛二爷果然眉开眼笑。

“昨夜，我们葛家的人鱼可谓是冠绝全座，今日陆陆续续有达官显贵向我们订了人鱼。为保证其观赏性，我觉得，还是同样用玻璃鱼缸更好。至于鱼缸样式，不如你拿个主意？”

樊梨梨心底一颤，莫名将鱼缸里的人鱼，和深坑中的尸骨联系到一起。

她颔首道：“我明白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女再开开眼，多瞧瞧人鱼，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想法。”

葛二爷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葛老柱见葛二爷发呆，轻咳一声。

葛二爷清醒了些，叫葛老柱带樊梨梨去看人鱼。

樊梨梨起身后，葛二爷的视线尚且黏在她的身影上，内心遗憾万分。

这等绝色美人，若是能做成人鱼，那将是何等天人之姿？

葛家有个专门开辟的水庄，庄子里有无数牢笼，专门养殖“兽人”。

樊梨梨被带去水庄，沿着牢笼一一走过，因地面积水很多，鞋底和裙摆湿润一片。

牢里都是些年轻男女，似乎跟其他兽人不一样，不是拼凑起来，而是真的肢体怪异。

有的下半身没有腿，转而由一条光秃秃“鱼尾”代替，有的头颅是锥形，眼睛暴突，鼓得跟牛眼一样。

甚至还有长了两颗头的女子，上半身粘连在一起，可下半身却是分开的，长出两双腿脚来。

这些怪异的人，比兽人带来的震撼还要大。

葛老柱在前面走，笑眯眯地说道：“这些东西长得丑，我们一般不放出去给人看，没吓着樊娘子吧？”

樊梨梨注意到，一座水牢里有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两手没有手指，而是像脚蹼一般，彼此粘连。

姑娘游到水牢边上，很好奇地打量樊梨梨，尤其在意她的手指。

似乎在对比，二人明明其他地方长得差不多，唯独手不一样。

樊梨梨也看着她，两人对视许久，直到葛老柱催促。

葛老柱专程带樊梨梨去看人鱼，人鱼都养在水牢中，一个个美艳万分，比方才看到的怪人好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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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注意到，她们都有鱼鳃，也不知道是长的，还是缝上去的。

巨大的玻璃鱼缸也在水庄里，前晚看到的六个人鱼，正蜷缩在假山里假寐。

鱼缸旁有铜锣，贴着鱼缸敲击几下，人鱼们听到动静，吓得四散奔逃。

一时间，鱼缸里又出现之前的景象：人鱼如天女散花肆意遨游，美得不可思议。

葛老柱笑眯眯地对樊梨梨道：“樊娘子看也看过了，不知何时开始烧制玻璃鱼缸？”

樊梨梨歉疚道：“我不会烧，只能写封信，让窑子里按照我的想法烧制。”

葛老柱诧异道：“樊娘子不会烧玻璃？”

樊梨梨道：“我平日里只会女红刺绣，养花喝茶来打发时间，这次是陪弟弟来，顺带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本身并不会烧玻璃。”

像她这种笔试成绩满分的理论派，实操能力基本为负。

葛老柱看她的确温温柔柔，肤白皮嫩，的确不像是常年在窑炉边上干活的人。

“那就请樊娘子写封信，我们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州府去，尽快把这事给敲定。”

樊梨梨点点头。

写信的时候，葛老柱冷不丁地问，“樊娘子成亲了？”

“是。”

“不知夫婿是？”

“窑炉里的匠人，普通人罢了。”

葛老柱意有所指道：“其实以樊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就是嫁给王孙贵族也使得。偏偏嫁给普通人，那五大三粗的，日子过得穷苦困顿，白白浪费了好模样。”

樊梨梨叹道：“是啊，有时候也会遗憾，像我姐姐，容貌不如我，都嫁了富家公子，我却……可嫁都嫁了，还能怎么着？”

葛老柱试探道：“我们二爷虽然年近不惑，却尚未娶妻，因他一直未能遇到心仪的人。二爷昨日还跟大爷三爷说，要是能讨到樊娘子这般的美人为妻，当真是不枉此生。”

樊梨梨娇羞道：“我要是能早日遇到二爷，或许也能过上几天富贵日子。可惜了，时运不济，不敢多想。”

葛老柱心头狂喜，直呼这事有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