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娘的婆家在本地挺有威望,也比胡家更有钱,出手很是大方。
所以,当樊梨梨帮他们保住儿媳和孙少爷后,得来的谢礼可不少。
而且,胡夫人还考虑到,樊梨梨等人要前往州上,携带银子不方便,特地叫管家帮忙换成银票,方便随身揣着。
整整两千两,把先前贿赂县令的银子都翻倍赚回来了。
樊梨梨大大方方地收下,又跟胡夫人寒暄了几句。
胡夫人和另一位夫人喜笑颜开,直说胡姑娘和孙少爷都已安然无恙,气色好转不少。
这次要不是樊梨梨妙手回春,两家这会怕是已撕破脸皮,准备后事了。
其实能挽救两条性命,即便没有得到银子,樊梨梨也会开心。
当然,有丰厚的谢礼,她会更加开心心。
胡夫人又谢过罗拂,要不是她听到事情经过后,当机立断请来樊梨梨,胡姑娘也没法熬过来。
四人正闲谈间,下人来报,鲁姨娘以死相逼要见胡夫人。
胡夫人面色冰冷,“她还有脸见我?好,我就亲自去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樊梨梨起身说道:“我跟这位鲁姨娘也有些过节,夫人可否让我同去?”
胡夫人已从罗拂口中得知真假千金的曲折之事,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樊皎玉一直被关在柴房里,不管她怎么寻死觅活,胡老爷都没再来看她一眼。
胡夫人带樊梨梨到了柴房,下人们刚打开门,里头便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鲁大娘子被胡姑娘的婆家打得半死,血淋淋地躺在草垛上,已气若游丝。
一见有人来,樊皎玉立即哭喊,“快去找郎中啊,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要我生孩子!”
见她那歇斯底里的可怜模样,胡夫人只冷笑。
“好啊,你就跟你那恶毒的娘一起,死得越惨越好!”
如果从前,胡夫人对这母女二人是痛恨厌恶,那么现在,就是一种冷澹的漠然无视,连“厌恶”二字都算不上。
樊梨梨上前,先看了眼皮开肉绽,濒临死亡的鲁大娘子。
这个昔日里张牙舞爪,精明又恶毒的妇人,终于把自己给玩废了。
像是回光返照,她精神很好,眼睛瞪得老大,但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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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痛楚带给她莫大的恐惧和绝望,无时无刻,她既因为剧痛而哆嗦,又要随时面临死亡的降临。
很奇怪,她很爱自己的女儿,却总觉得,别人家的女儿是贱骨头,不如男孩珍贵。
所以,她一边深爱自己的女儿,一边作贱别人家的女儿,还觉得,不过是丫头片子罢了,就算死了也不要紧。
泼辣,狠毒,又疯狂,她所有的行为,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樊梨梨收回目光,又望向樊皎玉。
樊皎玉坐在稻草堆里,无助彷徨地望着逐渐死去的亲娘。
樊梨梨听屠大娘说,在真假千金事件之前的樊皎玉,是个勤劳朴实,爽朗利落的姑娘。
一切源于她对郑愉盛色迷心窍,鲁大娘子为了满足她,策划真假千金的事。
自那以后,她的心态逐渐崩溃,又在鲁大娘子挑唆引导下,走上一条失控的歪路。
但凡在某个岔路口,她没有听从鲁大娘子的引诱,用自己的判断力选择正常的生活,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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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满心只剩下疯狂的恨意,对樊梨梨,樊老爷,屠家,郑家,还有胡家,以及她意识中,把她推上绝路的所有人。
摸着肚子,她喃喃低语,“我才不会死,我也不会让我儿子出事!我要把他生下来,他以后就是我的靠山,我要让他把你们这些恶毒的人通通杀了,替我和我娘报仇!”
胡夫人冷哼一声,“你最好能生下儿子,我等着看,你能怎么报仇。”
说罢,樊梨梨也退出来,胡夫人让人重新锁上房门。
里面,樊皎玉会眼睁睁看着鲁大娘子死去,然后做着要靠儿子翻身的美梦,拼死也会生下孩子。
如果她真的生下男孩,胡夫人会把她儿子夺过来抚养。
而她,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受尽折磨而死去。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樊梨梨闭了闭眼。
这是最后一面了,从今往后,她们再也不会相见。
在府上待了两天,樊梨梨一直为胡姑娘和孙少爷做进一步护理。
尤其是胡姑娘,本身年纪小,又难产,失血过多,如果不好好照顾,往后难免落下病根。
在樊梨梨于胡府奔波时,屠二也没闲着。
女儿跟外孙脱离危险后,胡老爷身心俱疲,又不想面对樊皎玉,便去铺子上待着。
他前脚刚到,后脚,穆恩作就到了。
一进门,穆恩作轻咳一声,“胡老爷,近来生意可好?”
胡老爷抬头一看,立即笑着迎上去。
“穆县尉,一大清早,您怎么过来了?您要是需要什么好茶,我亲自给您送去,何必劳烦您跑一趟?”
因为罗拂找来了樊梨梨,胡老爷连带对穆恩作都很感激。
再者,穆恩作是本地县尉,不容小觑。
面对殷勤的胡老爷,穆恩作拱手道:“在下今天不是来喝茶的,而是发现一件对老爷不利的事。本来他们想去报官,但因内人跟胡夫人的关系,在下几经劝说,希望能私下了结,以免损害胡老爷你的声誉。”
胡老爷纳闷道:“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让穆县尉您特地走这一遭?”
穆恩作微微一笑,“那就请胡老爷跟在下一同前去对峙。”
胡老爷起先不解,但当想通某件事情后,神色陡然变了。
屠家的帐篷外,屠二跟钟迟几人正等着。
三十个茶盒已被拆开,开头几个,里面全是上等好茶,对得起价格。
但是后面的,不管是茶罐还是牛皮纸袋里的茶叶,不是发霉变质就是生出小虫,别说是送礼,就是沏茶喂猪,都怕把大肥猪喝得拉肚子。
一看到这般画面,胡老爷当即脸色惨白,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屠二幽幽道:“本以为胡老爷是厚道的生意人,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当真就找不出一个诚信的良心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