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娘子始终把过错怪在樊梨梨父女身上,颠三倒四的,一会说是樊梨梨父女俩算计樊皎玉,把郑愉盛那种花心浪荡子塞给樊皎玉,自己却嫁到屠家去。
一会又说,樊梨梨**贱,勾引姐夫,撺掇郑愉盛纳妾,还故意在郑老爷面前表现得能干出众,让郑老爷对樊皎玉不满,害得樊皎玉忧思过重,流产落胎。
樊梨梨懒得辩驳,漠然听鲁大娘子在那唱戏一般瞎叫唤。
堂上的人无一不觉得奇怪,就算鲁大娘子对樊梨梨当真没有丝毫养育之情,就看在生恩之上,也断然说不出这种话来吧?
董县令琢磨一番,心想难怪樊老爷会把人带上公堂来对峙,这妇人表现得太明显了,谁不会觉得真假千金之事,定然有鬼?
这时,樊老爷示意鲁大娘子安静,转而和颜悦色地问鲁大志,“你且说说,当年你夫人告诉你,她把女婴互换之后,你是什么感想?”
鲁大志从头到尾都趴在地上,额头贴地,看都不敢看任何人。
乍一被点名,鲁大志扑瑟瑟地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全听她的,她说,她说她把别人的姑娘抱回来……”
话没说完,鲁大志已满脸冷汗,淌落成小河一般,几番擦拭之下,把袖子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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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娘子心里痛骂这不中用的混蛋玩意,抢话过去,恶声说,“我当年自己错抱的女儿,还能有假?你们把产婆找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董县令已派人去找产婆了,谁知道衙役回来说,产婆不在温县,去了别县,怕是要三五天才能找回来。
樊老爷便请董县令先将鲁大娘子收押,免得再去找樊梨梨麻烦。
董县令同意下来,鲁大娘子却尖叫道:“老娘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把老娘关起来!”
鲁大志冷汗涔涔,疯狂扯鲁大娘子衣袖,却被不耐烦地甩开。
董县令可不会像樊老爷那样,看在樊皎玉的面子上一再忍让,反而一拍惊堂木,面容狠厉。
“好个无知恶毒的妇人!你趁兵荒马乱,樊老爷的夫人体弱晕厥,竟故意抱错孩子,以致人骨肉分离,酿下人伦惨剧,跟人牙子有什么区别!”
鲁大娘子吓得一个哆嗦,却不肯承认错误,嘴硬道:“那我如今,不也把孩子换过来……”
“住口!”董县令怒道:“你简直无可救药,恶毒愚蠢至极!来人,将鲁氏夫妇押进大牢,待寻到产婆,再行审问!”
鲁大志身体一软,继而哭嚎道:“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啊——”
鲁大娘子牙关紧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被衙役拖走时,她使劲扭动挣扎,朝樊老爷大喊,“樊老爷,我好歹也把皎玉养大,这些年好吃好穿地供着,没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还主动带她认祖归宗,你敢这么对我,你是恩将仇报,皎玉不会原谅你——”
等她被拉下去,公堂终于清静了。
樊老爷又跟董县令和气地说了几句,还提出晚上,在屠记酒楼请董县令一叙。
董县令命人客气地将父女俩送出去,樊老爷没上轿子,跟樊梨梨沿着河堤散步。
河岸边上一排排柳树正是青翠欲滴之时,河中扁舟划过,水面波纹荡漾开来。
“今天看那妇人的神态,你恐怕,真不是她亲女儿。”樊老爷无比庆幸,当初没把樊梨梨的手松开,全然不管不顾。
樊梨梨倒是不在意谁是原主亲生父母,但这件事怎么也得弄个明白,免得鲁大娘子打着樊家的旗号再三刁难。
“只是,爹爹,樊皎玉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樊老爷沉思片刻,道:“先让她在府里养身体,待几日后二审,弄清原委,再做定夺。”
如果樊皎玉不是他亲女儿,他必然不会再呵护。这些时日以来,他对那对母女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一回到酒楼,屠大娘等人都上来打听,樊梨梨说过了后,众人都希望,樊梨梨千万别跟鲁大娘子有瓜葛。
屠五深受其害,说道:“要是真有那么个蛮不讲理的亲娘,往后别提有多麻烦。哪怕四嫂不是樊老爷闺女也没关系,只要不是鲁家妇人的,我就高兴。”
屠大娘笑着敲了他一下,“你当梨梨的身世是有多离奇,不是樊老爷,不是鲁大娘子,还能钻出第三个人来?”
樊梨梨尴尬地笑笑。
老实说,还真有第三对夫妻,就是没在这个时空而已。
入夜,华灯初上,樊老爷便邀董县令一同赴宴。
屠五亲自送了精致的美味佳肴上去,按照董县令的口味,备上好酒和卤味等,让董县令吃得眉开眼笑。
饭桌上,不知怎么提起前两天的地动来,董县令叹了一声。
“就是汉城地震,州上传了加急信来,让各郡县支援。”
樊老爷道:“汉城这次地震,怕是不小?”
“那是,连咱们温县这么远,震感都强烈得很,更别说汉城。少说,怕是山都合拢到一起了。”
董县令边说边吃,时不时啧啧叹息。
樊老爷心下不忍,屠五也一脸担心。
到了楼下,屠五将这事告诉了屠郁。
自来搬来酒楼,屠郁跟屠二都来帮工,一家子齐心协力打理屠记。
屠郁正带伙计们从板车上卸下食材,皱眉说,“确定是汉城地震?”
屠五顺手帮忙,说道:“是董县令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不知道四哥跟应大哥能应付不,更别遇上余震才是。”
屠郁略微思索,摇摇头,说,“温县距离汉城不近,等他们到了,余震怕是没什么。我只担心,当地难民暴动,或产生瘟疫,他二人难以应对。”
钟迟听见,说,“那我去接应?”
屠郁考虑良久,“算了,真要有事,四弟会飞鸽传书来。我们都留意汉城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彼此支会一声。”
不过通讯并不发达,等汉城的消息传出来,都不知道多久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