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架当然不可能随便干架,但是气势要给够。
樊梨梨直接把屠沉抓上,屠二也自动跟来。
兄弟两个都认识樊皎玉,毕竟是同一个村的,鲁家跟屠家还有婚约。
路上,屠二慢条斯理道:“我记得那年我还小,爹娘带我们回乡探亲。爹跟鲁家大叔相约喝酒,喝醉后就订下了娃娃亲。”
如果不是真假千金的事,如今要嫁给屠沉的,就是樊皎玉,而原主该嫁给郑愉盛。
樊梨梨想想都后怕,紧紧揪住屠沉的衣襟不肯松手。屠沉转而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这会,樊老爷已经回到庄子里,樊梨梨一去,他再也止不住苦楚,老泪纵横。
“梨梨,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才见过没多久,如今的樊老爷已两鬓鬓白,憔悴沧桑,完全没有刚卸任后那红光满面,轻松自在的模样。
樊梨梨心痛不已,轻声问,“爹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樊老爷擦掉眼泪,无比心酸。
原来,自从那天跟鲁大娘子回去后,樊皎玉就觉得恶心想吐,找大夫一诊脉,才知道是怀孕了。
她既然怀了郑愉盛的骨肉,那郑老爷必然不同意他们和离。
但郑愉盛铁了心要和离,不但不关爱怀孕的樊皎玉,还多纳了一房小妾,把樊皎玉气得半死。
今个中午,樊皎玉去郑愉盛书房里送吃食,却看郑愉盛跟小妾卿卿我我,还当着她的面嘲笑她粗鲁无知。
樊皎玉哪里忍得了这口气?
她克制不住脾气,当场甩了那小妾几个巴掌,结果被暴怒的郑愉盛还了几个耳光,当即给她打懵了。
本就怀有身孕的樊皎玉数日里急怒攻心,又被这么一刺激,歪头昏过去。
樊老爷又急急忙忙地赶过去,跟郑愉盛对峙,郑愉盛却轻蔑地说,以前待樊皎玉好,不过是迫于樊老爷威势,如今樊老爷卸任,他压根不屑于讨好樊家。
于是,樊老爷也被气晕了。
事后他想带樊皎玉走,希望能说服樊皎玉和离,肚子里的孩子姓樊,由樊家养育。
可是,樊皎玉执迷不悟,非要赖在郑家,连脸面都不顾了。
樊老爷气上加气,二度昏厥过去。
茶厅里,樊老爷默默流泪,将一个老父亲的无力和悲哀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郑愉盛到底给皎玉下了什么迷药,竟让她这么痴迷?”
樊老爷实在想不通,郑愉盛都这么混蛋了,樊皎玉怎么还死活不放手?
樊梨梨也不知道樊皎玉怎么想的,只能安慰,“爹爹,也许大小姐有她自己的想法,爹爹只要成为她的后盾不就行了吗?”
樊老爷想了想,勉为其难地一笑。
其实,他没跟樊梨梨说,樊皎玉如今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身上,说要不是他无能卸任,郑愉盛不敢对她变心。
樊老爷长叹一声,不敢再将烦恼带给二女儿,从而叫后厨备下席面,招待女儿和姑爷,还有姑爷的哥哥。
几人推辞不过,只能留下吃晚饭。
席面布置得很精致,肉类较少,竹笋野菜和菌子等比较多,看来就算是古代,也比较喜欢来自大自然的纯天然食品。
樊梨梨揪着竹笋吃,比大熊猫还吃得尽兴。
屠沉默默吃饭,不发一语,屠二倒跟樊老爷聊上了。
“我跟樊大小姐曾有数面之缘,那会的大小姐活泼伶俐,跟我家走得也比较近。”屠二笑容浅澹,如一片轻柔浮云。
因有樊梨梨在,樊老爷胃口好了些,放下快子,兴致勃勃地问屠二,“怎么,二公子跟皎玉很熟?”
屠二微微一笑,“倒是不熟,只那时候冒昧以为,大小姐会成为我家弟媳,所以偶尔碰见,会打声招呼。”
樊老爷叹道:“世事无常,若非……呵呵,缘分天定,非人力可抗衡啊。”
他及时住口,免得让姑爷女儿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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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二追问,“不知道当初,是老爷您先察觉抱错两个女儿,还是鲁大娘子找上门来,主动提的?”
这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屠二听到好些个版本,弄不真切。
樊老爷回忆起当初,说,“那会,刚好梨梨跟郑家议亲的消息传出去,鲁大娘子就带皎玉上门了。还有当年给内人接生的产婆作证,滴血验亲后,才有定论。”
屠二目光深远悠长,“也就是说,是鲁大娘子,主动带大小姐上门,冒着被投入大牢的风险,提起陈年往事?”
樊老爷点点头,叹道:“她说,她实在不忍心让我亲女儿受苦,嫁给一个穷……咳咳,所以才来自首。”
差点把鲁大娘子原话里的“穷酸丑瘸子”说出来,樊老爷惊了一下,颇为难堪地瞥了屠沉一眼。
屠沉仿佛没听见,正安静吃饭。
屠二弄清楚前因后果,末了细细琢磨一番,笑道:“有意思,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到了议亲之时。在终身大事面前,这鲁大娘子倒真是‘大公无私’。”
樊梨梨盛了一碗汤,小声滴咕,“这汤不好喝,跟白水煮菜似的,还不如鲫鱼汤呢。”
她说得小声,只有屠沉听到了,附和地点头。
晚饭后,樊老爷十分不舍,本想留樊梨梨住一晚,但樊梨梨烤炉里还有牛肉干,放心不下,答应樊老爷,过几天空了再来看他老人家。
回去的路上,樊梨梨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拿木棍拔开草丛落叶,看见野菜就挖,看见蘑孤就采。
屠二跟屠沉并肩而行,悠悠笑道:“滴血验亲并不可靠,产婆的证言也能随口胡诌,你说是吗?”
“二哥,”屠沉停下脚步,望着前方樊梨梨的背影,低低说,“别再提了。”
他要的,不是县令的亲女儿,是这个樊梨梨。
是来自另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温婉活泼,又体贴明媚如灿烂骄阳的小梨子。
无论她是农妇之女,还是县令之女,只要是他曾在水中见证过的澄澈灵魂,就足够了。
屠二见他神色凝重专注,无奈一叹,“我还当真以为,你已经心如死灰,无欲无求了。”
屠沉不发一语。
屠二目光收回,又落到前面樊梨梨身上,“你既爱她,我们也一同守护她就是。”
屠沉颔首,目光越发柔和。
樊梨梨跑了一段路,发现一大片野菜,转头朝两人兴奋挥手,“屠沉,二哥,快来挖野菜啊!”
屠沉步伐加快,毫不犹豫地朝樊梨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