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码头上,好些官差挨个搜捕,拿着画像对比,一旦发现疑似通缉犯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走再说。
屠沉推着板车,屠郁跟屠五在前面拉,板车上是一个大木箱。
“站住。”
几个带刀的官差突然走过来。
屠五立即点头哈腰地说,“哟,官爷,要搜查呢?”
官差拿刀柄撞了撞木箱,“里头是什么,打开看看。”
屠五立即将木箱盖子推开,一边说,“官爷,我们是做水产生意的,昨天刚捕捞到一条鲟鱼。这鲟鱼要送去给外县的达官贵人,您知道,得用冰储存着……”
几个官差围上去看了看,见里头果然是冰冻的鱼类,寒气扑面而来,散发出浓烈的腥味。
“走吧。”官差挥挥手。
“得嘞,您几位辛苦。”屠五低声下气地笑笑,继而跟兄弟们将板车拖走。
路上,不断有人接受检查,个个怨声载道。
“新县令上任,恨不得能把所有通缉犯抓起来,可也不看看,万一那通缉犯们没来咱们温县呢?”
“就怕抓不到通缉犯,随便弄几个上去交差。反正我看新县令的所作所为,可比不上从前的樊县令。”
“咱们都夹着尾巴做人吧,免得惹祸上身。”
众人的议论落到屠家三兄弟耳朵里,各自眼神晦暗。
很快到了码头,屠郁找到一艘船,上头正有人接应。
“哈哈哈,屠老大,最近长胖了,看来伙食不错嘛。老五,你小子也胖了,你们兄弟几个日子过得咋这么滋润?”
甲板上,一又高又壮的黑胖男人冲兄弟几人豪放地笑,腰后别着两把锋利的斧头,看起来比屠夫还凶神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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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郁三人将木箱推上船,黑胖男人立即叫小弟送到货舱去,嘱咐是重要的鱼,别磕碰到了。
屠沉低声道:“照昨天说的,离开云阳郡,随便找块山头丢掉。”
男人暗暗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拍拍屠沉的肩膀,“今儿忙,得赶去交货,等我回来,咱们再喝酒吃肉!”
屠郁道:“正好四弟妹那做的卤味可是一绝,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都有。”
黑肤男人没听过什么叫“卤味”,不过只要有肉吃,他就高兴。
“得,回来再聊。”
兄弟三人下船,目送那货船离开。
屠五懵懂地小声问,“大哥,四哥,那木箱里,冻鱼下面,怎么有尸体?”
屠沉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轻声说,“都是些该死的人。”
只要送出云阳郡,把尸体丢在别郡,想必就能转移背后之人的视线,给易凌诀和琉溪知更多休养时间。
屠郁拍拍两个弟弟的肩,说,“回去了,摊位上正忙,小心待会挨骂。”
挨骂肯定是要挨骂的。
屠馨月举着菜刀追赶屠五,屠五哇哇大叫,没人理他。
“你个小兔崽子,玩什么失踪呢,不知道摊位上忙死了吗!”
屠五爆哭,“别啊三姐,是大哥跟四哥找我帮忙,你怎么不去骂他们!”
“我敢吗我!”屠馨月倒是很诚实地逮着小弟薅。
两人追逐打闹,钟迟看得直摇头,“阿月都生俩娃了,还这么爱闹。”
屠大娘笑呵呵道:“还不是你太娇养她了。”
要是换做嫁到别家去,屠馨月哪能过得这么舒心?
那姐弟俩打闹不断,樊梨梨加快做卤味,待会食客要是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屠沉给她打下手,低声说,“昨天的事……”
“溪知妹妹跟我说了,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樊梨梨飞快切下一片片卤牛肉,加姜蒜葱和白糖酱油以及辣子红油等凉拌,做成更美的风味小吃。
有人就好这一口,说卤牛肉经过凉拌后,那味道更好吃了。
屠沉默然许久,又说,“她比你大。”
樊梨梨嘴角抽了抽,“那我直接叫她溪知?”
“好。”
忙了一会,屠沉突然又叫住她,“梨梨。”
“嗯?”樊梨梨把泡椒凤爪端上来,放在顺手的地方,待会开卖。
“梨梨。”屠沉又喊。
樊梨梨被他逗笑了,“干嘛呀?”
屠沉默然不语,只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
跟一般酸臭味浓郁的糙汉子不同,屠沉身上有澹澹的雪香,就像雪后初晴的松树下,清冽而澹雅。
不顾旁人诧异的视线,屠沉紧紧抱着樊梨梨,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擦。
樊梨梨羞红了脸,再透过屠沉的肩膀望见屠五等人看好戏的视线,顿时更为羞涩,轻轻推了屠沉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你干嘛呢。”
屠沉不是第一次抱她,按理说两人肌肤之亲不少,也该习惯了,可这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樊梨梨脸皮薄得不行,霎时从头红到了脚跟。
屠沉只抱着她,一言不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直到遇见樊梨梨,才发现老天还是卷顾他,至少,给了他这么美好的一只小梨子。
屠郁适时打断这含情脉脉的气氛,“快准备菜肴,待会食客来了忙不过来。”
屠沉这才慢慢将樊梨梨松开,仿佛意犹未尽,用热烈专注的目光盯着樊梨梨。
樊梨梨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差点连卤味盆都打翻了,又被屠馨月给嘲笑一番。
下午忙完了,樊梨梨拿上一些卤味和吃食,并跟屠沉去了一趟药铺,抓齐药材后,两人再去东山。
这两天没再下雨,山路没那么湿滑,樊梨梨蹦蹦跳跳,比兔子还灵活。
屠沉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听她问,“溪知他们身体好转后,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吗?”
“不用。”屠沉深思熟虑一番,觉得琉溪知一家三口还是留在温县好,能相互照应。
一来追兵已经被他送出云阳郡了,琉溪知的父亲得知那些人在其他郡被杀害,只会派人重点监视尸体所在地。
而本县县令突然加大搜捕力度,也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搞点动静出来。
屠二说过,这个新县令是个贪财好色,好大喜功的草包,等过段日子,新鲜劲过去了,就不会再继续搜捕。
到时候,琉溪知夫妻俩就不用再躲在深山里。
“哎呀,这个是什么?”
樊梨梨突然矮下身,抓起一把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