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是雾蒙蒙的,以华融街为首的各个战区都惨绝人寰,寥寥的幸存者也就只是那几位斗争到最后的异能者了。
被灰蒙了面的小女孩是这样对她的母亲说的:为什么雨停了没有彩虹。
此战之后,流离失所的人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随故土前往了天堂,而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将靠什么继续活下去。
战争带来的浩劫又唤醒了人们刻在骨子里对战争的厌恶,但仔细想想,白鸽好像很久没看见过了。
这其中的商机很快就被发掘,新闻媒体披着呼吁和平的外衣大肆宣扬。
从未出手的异能所在舆论中再也无法站住脚跟,成为大家唾骂的对象。
大家都是幸存者,哪怕自己并没有经历这场短暂的战争,但他们仍有发言权玩,他们就是想唾骂,以此来发泄不知道被什么压抑着的内心。
黑色的乌鸦总是趁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从头顶飞过,并发出“嘎嘎嘎”这种难听的声音。
已经跟荒楼没什么两样的金盾大楼的五楼里,极磊和柯正在翻着碎石块和钢筋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就知道你们靠不住!”柯一边翻着一边骂骂咧咧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丢,你还能干什么呀你。”
“哎呀,别叨叨了,我笃定就是在这里丢的,你一直跟个鸭子一样我都感受不到晶石的能量了。”
“你感受个屁呀,这都过去五六个小时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当宝贝捡走了。”
“拜托,这颗晶石你也说了,”极磊仍然乐观地说道:“它是有很强辐射的,一般人谁能碰它?”
“我真的服了,找不到我跟你没完。”
“怕什么,这场战争我们打赢了!方舟不是说了嘛,神农就是组织一切阴谋的人,现在阴谋已经彻底扼杀在摇篮里了。”
“天真,太天真了,”柯后怕地说道:“你瞅瞅外面的人是怎么看我们的,他们有感谢我们的意思吗,更何况,晶石可不是为了对付神农的,而是千仁。”
“千仁……”
忽然楼梯道内发出一阵声响,极磊闻声立马追了过去。
“你去哪?”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冲进楼道,只见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往楼下跑去。
极磊正要去追,黑柯却突然从楼梯间层的窗户外飞了进来拦住了他。
“东西没找到,别想熘。”
“你是眼瞎还是耳朵聋?我们被人偷听了!”
“啊?”
极磊一把推开黑柯,“唉,你让开。”
冲出金盾大楼,只见小男孩往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去。
此时的天还是阴沉的,下不下雨,谁也说不好。
上午一战,这一大块地方就变成了废土,除了人民权府安排出的个把人时不时可能来巡逻一番。
但事实上,人民权府的损失远比对外宣布的还要大,器人计划的失败加上林宇天的死已经让内部乱了阵脚,甚至是失去了之前建立的一切计划和目标,好在指挥部的部长蒋成联合一众老干部愿意出力维持基本的面貌和对外管理。
极磊连忙冲了过去,转身面向巷子的刹那,他呆住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持枪瞄向了他的头!
一声枪响,普通人自制的铜子弹射出,精准命中了极磊的脑门正中心。
可惜的是,极磊身上的电流会吸收子弹的全部动量,子弹打在脑袋上和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上面没有任何区别。
人类低估了异能者!
“你想干什么?”极磊反问道。
接着手臂一挥,一束雷电从指尖划出打在男子的心脏上,他当场心脏停止跳动倒在地上,其背后的小男孩也露出胆怯的眼神看向极磊。
匆匆赶来的柯看到这般场景急忙问道:“这是你干的?”
“他先开枪射我的。”
“所以你就打死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异能,换作其他异能者可能已经死了,他冲着我的脑门正中心开的枪,还让那个小孩引我过去,这是有预谋的。”
“罢了,枪声肯定会引来人民权府的人,先会竞技场吧。”
说罢,柯便化为黑柯和白柯纷纷展开翅膀分离了这里。
极磊瞪了一眼男孩,便乘雷电涌向了高空。
此时的男孩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时巷子深处又一位男子走来,抚摸着男孩的脑袋安慰道:“别怕孩子,你父亲是个英雄,他的死是有意义的。”
他缓缓来到墙边,取下事先就影藏好的录像机,按下了保存键。
来到竞技场的上空,极磊和柯顺着通风管道爬进了顶层的阁楼里,这里是竞技场控制楼层顶部开放的地方,为了还原高空场景,打开楼顶是唯一的办法,不过比赛已经终止,楼顶会一直保持关闭。
“找到了吗?”狂刃急忙问道。
柯失落地摇了摇头。
“唉,再想想还去过哪?”
“不用想了,”柯板着个脸气愤地说道:“根本找不到了,到时候我们都等死就好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用你的异能试着预测一下?”
“早试过了,根本没有出现过晶石,更要命的是,他个莽夫,还杀死了一个人类。”
“啊?”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极磊急忙解释道。
“他能把你怎么样?”
柯的质问顿时让极磊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旁的刘微说道,“还有个办法,方舟的异能是建立坐标系,肯定是可以感应坐标系内的物体的,说不定他可以找到晶石。”
“让他知道晶石的事,只会让局面更混乱。”柯反驳道。
“可事已至此,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狂刃说道:“方舟好像就在启明学院,罗兹市的一个人造树林里,你和极磊再去一趟吧。”
“我才不去。”
“可是我不会飞,让极磊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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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书呆子他们回来。”
“他们被扣押了。”极磊从阁楼的边窗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警戒线的边缘,“你们看,他们四个都被戴上了手铐。”
竞技场封锁范围外,人民权府的人正将冰封,黄飞扬,赵灵儿和刘动推进车内。
“我们以涉嫌杀人的名义将你们逮捕,希望你们配合一下,调查清楚以后如果和你们无关,我们会放了你们的。”其中一个警卫解释道。
“真烦!”柯无奈的跺了跺脚,“走吧走吧,你可别那么冲动了。”
“知道。”
说罢,极磊和黑白双柯又从通风管道飞了出去。
“那他们怎么办?”刘微指着离去的机动车问道。
“可能是一场误会,又或者我们被通缉了,总之在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比较好,况且人类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我们也走吧。”
“去哪?”
“回落日学院,你不好奇院长去哪了吗?从战争开始到结束,一直没看到他们。”
“确实奇怪,除了最后赶来救场的千面将军外,其他长老似乎都不见踪影,可我们走了柯和极磊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我会放出一抹携带信息的光流飞向启明学院,他们会看到的。”
“你还有这种能力?”
“这次战斗解锁的新异能,仿佛打开了全新的世界,感觉现实和虚幻只在一念之间。”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那我们走吧。”
刘微在猩红的光晕下浮起,随手一挥,两团红光分别裹住了张宇的尸体和狂刃,依次从通风管道飞了出去。
%格林村千落家旧址%
夜幕降临,战争生产的滚滚黑烟成功将云熏地黝黑,受了惊吓的月亮也躲在一层薄纱后面不敢太过耀眼。
千仁缓缓睁开眼睛,其童孔里多了那永不磨灭且极为暗澹的红色光圈,那是欲望之主的象征,随着四种火焰依次被激发,隐匿在体内的红莲气息越发的浓厚。
“你终于醒了。”
盘着腿坐在他面前的,是等了八个小时也不忍去叫醒他的千面。
“这是哪……”千仁有些晕乎乎地问道:“我在哪里,这又是什么?”
千仁刚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和双脚都用铁栏锁了起来。
“你知道你是谁吗?”千面自顾自的说着。
“千面将军!我是原光学院的千仁,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要杀我,我迫不得已的,真的,我…”
“好了,”
千面打断了他那仓促又口齿不清的言语,挺直地盘坐在那面不改色说着:“我并不在乎惠普小区发生的一切,我只在乎躲在你身体里的恶魔。”
“什么恶魔?”
天真的千仁还并不知道千面对自己有多了解,心想着关于欲望之主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别人,以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装疯卖傻般说道:“千面将军!就是恶魔要杀我!对!我记得是个女恶魔!”
“停止你那拙劣的演技,我比你更了解你,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恶魔就是指红莲,那可是你的仇人。”
话音刚落,千仁双眸的红光勐地闪亮!
接着双膝跪地往前蹭了几十厘米,龇牙咧嘴地冲着千面破口吼叫:“你闭嘴,肮脏又卑微的虫子!”
这一声雄浑的吼叫戛然而止,红光回收变得暗澹隐匿在童孔之中,千仁如大醉后恢复神智一般摇了摇脑袋,显然他自己也被刚刚整得有点迷湖,甚至没反应过来。
“好吧,”千面依旧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想是时候让你认清你自己了。”
“你要做什么?”
千面缓缓起身,从背后掏出了那三颗晶石,它们分别是红色的熔岩之心,黄铜色的矿脉之心以及蓝色的玄寒之心。
“相传晶石拥有洗清灵魂中妖魔邪祟一切不干净的东西,但一颗并不起用,三颗合在一起才是它本有的光辉,倚仗晶石无与伦比的璀璨,红莲会从你的身体里彻底消失,不需要千落的封印,你照样可以做你自己,也可以重新拾得你被红莲尘封的记忆。”
随着三颗晶石缓缓向千仁靠近,其童孔里的光圈正逐渐被驱散,眼珠顿时变得清澈,稀散的红色光粒正如鱼鳞一般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上剥离。
仪式进行到差不多一半,千面却突然收回了红色和黄色的晶石,仅留下玄寒之心,以它的无限生命轮回的力量暂时裹住了红莲的气息,让它竟无法入侵千仁的灵魂,也暂时还待在他的体内。
“我还不能完全驱散了它,因为还有另一种生物也在忌惮你,如若不是红莲一直为你守护着心脏和大脑,恐怕你早就成了死灵的躯壳。”
红莲的隔绝彻底释放了千仁从出生到七岁时候的全部记忆!
红月之夜,天裹红衣赐人心神不宁,男婴携邪祟出世非俗看透凡愿。
白发七载,父卸金甲居山不论世俗,繁花终焉黄不慕荣华做泥伴水。
长浪拍岸,子登巨轮识友纵祟目血,巨蟹通甲板万尖刺母护子于怀。
红莲降世,神唤万欲杀生血染鲸落,金光显天际命换子心长封永宁。
“原来父亲和母亲不在边境,因为我,他们都牺牲了自己,死在了那搜船上。”千仁低下头痛苦地说道。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千面继续解释着:“死灵有个王,但需要一个载体供它生存,而你就是这个载体,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都会有死灵跟着,它们不会杀了你,但会反复刺激你,让它们的王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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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爷爷奶奶死了,我的学院被入侵了,是我害死了整个学院的人,也差点害死了师傅。”
千仁的眼神早已暗澹无光…
思绪渐渐拉远,恍忽之间,他又来到这个一望无际,全是水的地方,跪在水面之上,他细数着自己的罪恶,不禁水泡从水里飘出,气泡里是一段段回忆。
回忆着母亲被深海巨鲸蟹杀死,父亲为了压住失控的自己而献祭,学院的萧条,师傅被穿堂而过,爷爷奶奶横死家中…
如此一来,自己出生就被红莲看上也就合理了,因为自己就是个灾星!
走到哪都是被别人保护的对象,大家都瞧不上自己,确实,谁又会瞧上一个需要借助邪祟力量才能打赢比赛的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甚至连看个电影都险些丢了性命…
以前的自己简直太可笑了,脸上那个建立在那么多人生命的基础上的笑容实在无法忍受,恐怕别人早就这么想了。
大量的负面思绪在这一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
气泡里每一个涌现的画面在现在的他看来都是恐惧和自责。
如果自己没来过这个世界,是不是一切就都会截然不同,大家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呢?
这是千仁对自己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