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小姐脸被毁还未好,侯夫人萧氏又出事了。
景宁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有的下人忙着叫太医,有的忙着喊少爷们过来,有的打热水给屋里送去。
萧氏用帕子擦了眼泪净面后,面色苍白,眼睛红彤彤的,又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喊着。
打从入夜,她的心口便如刀绞一般疼痛,实在难以忍受,可是不管是锤还是敲,想尽办法,痛楚还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疼得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那番模样要多可怜多可怜,旁人看着都揪心不已。
床前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娘,您再忍忍,爹已经差人去请李太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苏逸尘语带担忧哽咽道。
苏逸言心中也是担忧心疼不已,只是大脑已经开始运转,他不由皱眉道:“娘怎么会突然胸口疼?白日里还好好的。”
今日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打从那和尚踏进门开始,事情就变得复杂。
先是闻婆子死相凄惨,然后怡儿容颜被毁,紧接着和尚暴毙,如今母亲又这般疼痛。
而这些事共同点都是去过芷兰院,难道是苏兰玖做的?
可是她一乡下又怎会有这番本事?难道那和尚真是个妖僧?
脑子同样在高速运转的还有苏鸣昊,他此刻正在屋里桌前的绣花凳上蹙眉思忖。
他上过战场,从不相信鬼神妖星之说,白日只是想趁机除了苏兰玖才没有阻止萧氏带着人探查妖星。
今日之事定是有人暗中出手,有人在针对安平侯府,想要害府中人。
那么到底是谁呢?目的为何?
苏兰玖就算攀上国师也没这个本事,难道是他之前得罪的那些人?
就在苏鸣昊陷入阴谋论的时候,苏逸茂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大声道:“娘三年前不是就胸口疼吗,不会又是那绞心蛊吧?”
在场的人闻言都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
若真是这样倒是简单了,把苏兰玖叫过来把蛊移走就是。
是不是一试便知。
苏鸣昊一拍桌子,沉声吩咐:“去,把苏兰玖叫过来。”
下人应声而去,只是苏兰玖还没到,李太医提着医药箱先到了。
李太医虽然只有三四十岁,品阶也不高,但在太医院虽是却是出了名的专治疑难杂症。
他上前查看了一番才道:“侯夫人这是中了绞心蛊。”他收回把脉的手,皱着眉叹口气,“这绞心蛊除了特殊血脉,便唯有至亲之人转移到自己身体里才能得解。那也不过是至亲代替受苦罢了。”
屋里众人听了却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自动把李太医最后半句忽略了。
竟真是绞心蛊,等苏兰玖过来很快就能解了。
萧氏也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眼里多了几分急切。
苏兰玖怎么还不来?
“咦?下官记得三年前就给侯夫人诊治过,怎么,竟一直没有解吗。”李太医不由疑惑道。
苏鸣昊本来听闻是绞心蛊,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又听到李太医的疑惑,就要笑着开口说明情况。
李太医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氏,目露钦佩道:“早就听闻侯夫人当年不顾自身安危挺着肚子去边关送粮草,令人敬佩。”
“如今这绞心蛊虽不至死,却夜夜疼痛常人难忍,想来夫人是不忍至亲为自己受疼,竟独自忍受三年。”
“果然安平侯府如传言那般都是铁骨铮铮的人,下官佩服!”
说罢还拱了拱手。
苏鸣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苏逸尘兄弟三人一呆,继而都觉着脸有些发烫,一下子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萧氏的脸青了阵,白了阵。
她哪里忍受的了这种痛苦,这都过了三年,她早就忘了这蛊有这么疼,如今再次体验这痛,她发现自己根本忍受不了。
苏兰玖那野丫头在乡下长大,皮糙肉厚,还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替自己移蛊再正常不过。
不过李太医的话都说到这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苏鸣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回过神,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李太医为内人看诊。”说罢,一个眼神已经有丫鬟上前来送礼。
李太医一愣,这是请他走了?他摆了摆手道:“侯爷不必客气。”
苏鸣昊自身虽是闲职,但安平候是有资格请太医看诊的。
他正要走又心中疑惑:“侯夫人都中蛊三年了,这胸口夜夜都要疼痛乃是正常,怎么如今侯爷还急匆匆叫下官来看诊?”
众人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父亲,女儿准备好了!”
一个姿容不俗的娇俏少女推门进来。
李太医看着走进来的少女目露惊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便微笑道:“这便是神医鬼手的徒弟、侯府的苏大小姐吧。果然姿容出众,名不虚传。”
苏鸣昊脸一僵,瞥了一眼少女才又对着李太医笑道:“大人误会了,这是二女苏兰玖。”
话落又对着苏兰玖威严道:“这是李太医李大人,还不快见过大人。”
苏兰玖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福身见礼。
李太医惊住。
这少女就是自家侄女最近在家里念叨的京城名人,安平侯府乡下接回来的那个二小姐苏兰玖?
听闻她之前那是粗鄙丑陋又花痴,为了旭王跳楼跌进国师马车,不仅疤好了,据说回府更是摇身一变成了美女。
她的侄女什么都好,偏偏生来肤黑,知道这传闻后是天天想着如何跌入国师马车变白。
本来他以为是传言夸张,没想到竟是真的?
苏兰玖看着脸上一派正气的李太医,心中一动。
她早就料到闻婆子身死后,萧氏体内绞心蛊虫卵会重生,晚上就会疼痛难忍。
苏鸣昊叫自己来的目的她也再清楚不过,本来想看看这一家人无耻到什么程度,结果到了门前就听到了他们的话。
听到苏鸣昊请李太医走,她就知道他们这是想让她移蛊受疼,同时还想要个好名声。
果然是无耻到了极点。
哪有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