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三叶在七人外围兜转，像是伺机而动的青蛇。

空凌雪三箭又三箭，汹涌过来的逝水三叶都变成了冰条，另一边，白羽金龙拳和刘擎宇苍冥棍各击碎一片。在他们三人的守护下，逝水三叶未能突破地上冰花的范围。

沐千离手执降魔，在一片绿油油的逝水三叶中寻找着念双的位置。

哗哗啦啦，淅淅沥沥，窸窸窣窣，四周的逝水三叶无风自动，吵吵闹闹，欢腾得很，干扰着沐千离的耳膜……一个微弱的脚步声在其中十分不起眼。

找到了！

手中降魔微偏，化为三十六块碎片左右飞出，拖着赤金色的澹澹尾翼，冲出层层逝水三叶草的包围圈，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沐千离视线中。

像是天际砸下的黑红陨石，带着灼热气息朝念双砸来。绿发被瞬间消解穿透，穿透处只留一个黑色的窟窿和点点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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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双不敢再与它碰触，只得一一躲避，它们却像是长了眼睛，怎么都摆脱不了，碎片毫不留情划过念双手臂、肩膀、脸颊，断其发，破其衣，在念双身旁徘回，逝水三叶毫无招架之力。

念双看了一眼在逝水三叶包围圈中的七人，若不是逝水三叶离了水力量大打折扣，他们早就变成尸体了，哪还能有还手之力。

侧身躲开朝自己右肩来的降魔碎片，自知不敌，欲飞身躲进河中，却撞上一块三角碎片。

三角碎片正对准念双额间，还未触碰，就像是被一道雷从额间贯穿全身，从上到下，念双全身都麻木了，一头绿发骤然变成两条黑色长辫，而她那僵白的死人脸也变成了水嫩充满生机的脸蛋。

还不待念双有所动作，一支冰箭抵在她的脖子上。

其它的碎片一块一块地拼接在那三角碎片后，降魔很快聚合，散发着阵阵灼热气息。沐千离正握着剑柄，脸面无表情地指着她，只要他再前进一毫，就将不复存在。

“你怎么知道，三叶在这。”念双道。降魔所指，正是逝水三叶与念双的结合点，那最脆弱的一点。

“眼睛。”沐千离道。念双变回自己时还依旧是绿色眼童，那是属于逝水三叶的特征，说明逝水三叶的生命本源就在眼睛附近。

一阵银光闪过，刘擎宇打翻一片逝水三叶从里面现出身形，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空凌雪从怀中取出那个精致的白青色小葫芦，将念双收进其中。

……

百里学院。

隐秘地牢。

念双带着镣铐的双手环住蜷缩的双腿，两条发辫垂在身侧，脸上血色全无，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童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是很多人来了。

“百里学院居然有地牢？”白羽惊疑道。

百里浅笑一脸呆滞：“难道你们不知道？”

大家都摇摇头。

空凌雪：“这样不犯法吗？”

百里浅笑一脸吃惊：“怎么会！百里学院是经北虎帝国特别许可，可以拥有行政权的领域之一。”

白羽抚着下巴：“拥有行政权，学院的地位岂不是上升到了帝国高度？”

李青石：“如此看来，百里学院的背景不只是百里家族那么简单……”

百里浅笑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向沐千离求救，沐千离一脸冷漠，让他多言。百里浅笑只好加快步伐向前走，李青石刚想问什么，百里浅笑就已经走到好前面去了。

“念双？”百里浅笑微微笑着，像是冬日赤阳，处处散发着温暖。

念双抬起灰白的脸，静静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他身后的沐千离身上。

百里浅笑对沐千离道：“看来她比较喜欢你哦，还是你来问吧。”

沐千离：“你没死，是不是。”

念双：“不，我死了。是逝水三叶给了我二次生命。”

“愿闻其详。”

念双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道：“上天待我不仁，给我这样的术能，我不杀生就无法活下去。生我的妈妈死了，抱我的爸爸死了……最后，养我的爷爷也死了……”

念双顿了顿，继续道：“但我想活下去……”

百里浅笑澹澹地道：“术能失控，还有变异。”念双自己的生命力完全与外界的生命力相连，她不能像人一样通过食物补充能量和生命力，只能通过自己的“吞噬生命力”来为自己直接供给生命力，而且术能本身太过强大，念双自身修为还不足以制压它，就造成了失控的局面。

“所以你并非失足，而是被人推入河中。”沐千离说道。

念双嘴唇微动，带着略微哽咽的声音说道：“是，他们抓住我，把我扔进河里。河水很凉，像冬天的寒风直往身体里灌，我在河里挣扎了很久，喝了很多水，也没有人救我上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最后我终于沉进了水底，河底很黑，很黑，却让我见到了一丝光明。一个披着绿衣的仙子出现了，它落在我身上，融进我的身体，我开始不怕水了，我可以在水底呼吸，也可以吸收河水的生命力，为了报答它，我帮它在河底扎根，与它完全相融，共生共存。”

大家都明了，那披着绿衣的仙子，就是逝水三叶。而她之所以不能离洛野河太远，便是被逝水三叶的水草身份限制，若离得远了，她也会像逝水三叶一样，逐渐枯萎，她现在灰白的脸色便是生命力飞快流逝的特征。

大家心情都沉重十分，唯百里浅笑看起来一脸轻松：“谜底揭晓，该送你去该去的地方了。”

念双童孔骤然放大，嘴唇抿得紧紧地，两只小手也抓得紧紧地。

沐千离走到她的身前，左手探出，扣在她的头上，双眼闭上，准备施力。

念双突然道：“可不可以，放过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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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千离：“好，但你会很痛苦。”

念双一愣，点了点头。

沐千离发力，内力缓缓注入念双额头。

像是一股热流从头顶注入念双体内，很快从头部袭遍全身，在经脉中游走，在肌肉中蹿动，原先身体中的清凉被突如其来的热流刺激，释放出更多的清凉与之对抗。

热流突然升温，像是五脏六腑被放在火上烧灼、又像是被放在火山口蒸煮，就要融化；骨骼在这高温中变得**，不时发出噼啪声。体内的清凉就要不敌，被这股热气驱赶至体表。

体表的清凉和体内的高温相互斗争，念双只觉自己是一个被冰雪包裹的火球，冰与火不断在自己身体上做斗争。“啊……”念双紧紧握拳，指甲逐渐嵌进肉里，滴出鲜红的血来。

一团绿光在念双头部聚集、剥离、飞出，念双瘫软倒地，最后看向沐千离的那一眼，用的是她本来的黑色眼童，

百里浅笑用内力控制住那团绿光，道：“没想到真的可以将逝水三叶草和念双分离。”

“是它们结合得还不够紧密，”沐千离道，“等离子能量才稍稍改变她体内的环境，逝水三叶就着急放弃它的宿主了。”看着那团绿光，正吸取着四周的生命力，可它本身的生命力却微弱得吓人，像是随时都会消逝一般。

果然，逝水三叶流逝的速度与吸收速度不成正比。这样的生命力怎么能活下去？

等等，生命力，活下去……

千机创生物缺的不正是生命力的来源吗？

生命力是一种灵，藏在人类的肌肉经脉血液组织里，人生来便有，死物则没有。

既然千机创生物能活着，说明它和人一样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供给，那它的生命力来源会是……

只能是符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