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落摇晃着站起身，头有些昏沉。她觉着自己睡了好长一觉，但还是累得要死，本想继续睡，却被外界轰轰隆隆的声音吵醒，一睁眼，眼前就是他妈好大一条龙！吓都给吓醒了。
沐千落：“沐千离……”
第一个扭头过来的，不是沐千离，而是那条巨龙，两只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沐千落直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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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千落被它这奇怪的炽热眼神又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换猎物了，没想到，他只是看了看沐千落，爪子还是摁上了沐千离，将他死死扣在墙上。
沐千离毫不怀疑，这龙稍一用力，就能将他捏死。
但他并未用力，只是另一利指点上了沐千离额头，尖锐的刺痛从眉心直达身体各处，丝丝缕缕，深入骨髓，似在寻找着什么。
往事如纸册翻飞，记忆如洪水决堤，一一涌现于眉心。
不好，是记忆读取！他是彼岸城的冥兽！
沐千离想拒绝，但是黑龙意识太强，挣脱不了他的探索，只能任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翻寻。
突然，脑门一阵暖流涌出，将那丝丝缕缕的能量驱出体内，隐隐可见，一朵红色的大花在额上绽放。
“沐云！”黑龙巨大的眼珠瞪得更加大了，布满如树根般攀枝错节的血丝，如同一片红色的枯败森林。
黑龙哼哧哼哧地呼着气，看来有些激动、有些痛苦、亦有些惋惜。不一会儿，他收回了利爪。
两人突然换了空间，早已不是刚才打斗的山崖绝壁，而是一片虚无的灰白，面前的黑龙也不再是黑龙，而是一个白发白须白衣，正背对自己饮酒的老人。
是意识之海！只有修为强到术帝境之上才能将别人唤进自己的意识之海。而在外界看来，现在的他们，只是两个眼对着眼发呆的一人一兽。
“你身上有城主下的禁制？”这禁制，可以阻止任何人对沐千离记忆进行探取，看其强大程度，乃是沐云亲自所下。
“嗯。”沐千离道，“你属于彼岸城？”
“还轮不到你来问老夫，”老人依旧背对着沐千离，勐灌了一大口酒，“你是人类，却有魔的血脉，又有神的精魂，离奇得很呐。”读不到记忆，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斑驳的气息。
“魔的血脉？”沐千离不是十分确定，“我的母亲。”
“我没空探究你的身世，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本以为能从他记忆中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找到他潜伏在沐千落身边的目的，没想到却被沐云所下的禁制阻止。
“目的？”
“接近千落的目的。”
沐千离摇摇头。他与千落同行，从未抱过什么目的，甚至也不知道该有什么目的。他去到彼岸城，也的的确确是机缘巧合——李立开的那扇空间门，就是那么巧开到了冥府，开到了黄泉。
如果说真的要找一个目的的话，那只能是……
“保护她。”
“保护她？为何保护她？你们非亲非故，认识不过数月，你基于什么目的保护她？你又凭什么保护她？你不过术师境，修为低下、阅历不足、心性不佳，稍不注意就被心魔控制，你就是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凭什么保护她？”
“凭……”是啊，凭什么保护千落？刚才他说什么，术师境？此番折腾，没时间坐下来好好修炼，还以为修为不会长进，没想到……看来，历练也是修炼的方式之一。不过，的确还不够去保护谁。
“嗯？”见沐千离不语，老人厉声道。
沐千离不答反问：“与人相处，就一定要抱有什么目的？”
老人愣了愣，的确，与人相处不该抱有什么目的，可是，“但我不信，你没有目的。”
沐千离明了，老者已笃定他是有目的而来，多说什么都是累赘，不如不言。
“你走吧，千落留下。”
“此空间能量不稳，濒临崩塌。千落在此，未必就安全。”这个空间有许多的裂缝、不稳定的能量和气流，沐千离来时，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多处，若是细看，只会更多。随时都可能塌陷。
“呵，你观察得倒是很仔细。”老人转过身，血丝还布满那双大眼，看起来是欲哭却无泪，“进入一个新的空间，所以这么好奇？但是你原来所在的空间呢？你可有认真观察过？”
原来的……他是指，“第九界？”
“人总是会忽略自己身边的事物，我真是毫不意外。你可知，第九界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千疮百孔、摇摇欲坠？沐千离是真不知。
“很疑惑？你不是百里学院的学生吗？怎么，六翼白鸽没跟你说这些？”
“他……”只是最初，提过立新主、建法则，但之后没再提过此事。如果第九界真的摇摇欲坠，那他该肩负多大的压力？但他看起来却是那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难道只是看起来而已？
“呵，他倒是沉得住气。那我替他说，几百年来，第七界对我们发动了不下千次攻击，最初无恙，毕竟赤阳的守护可不是那么轻易被破，直到一次幽凰出手，打空了一处法则，以此为通道，异兽顺势进入第九界，大肆破坏。”
“虽然最后六翼白鸽出手，挽回了败局，封印了通道，但第九界法则却不复以往，一点一点破落，自然灾害横行，时间空间混乱，边界能量外溢。”
老者顿了顿，“对了，那被封印之地，你定知道。”
“何处？”
“百里学院禁地。”
竟然是那儿，当初他雷狱时，沐千落就是在那遇到的危险！
老者继续：“外有七界异族虎视眈眈，内有内鬼外族两面刺探，第九界早已及及可危。若不是六翼白鸽压着，早已有几个空间独立了。”
“何为空间独立？”
“空间独立？你不知道？”老人摇摇头，又灌了一口酒，“就拿你现在所在的冥炎空间来说，同第九界一同诞生、随第九界一同成长，像是大树上的枝桠，是第九界的一部分。”
“但与树枝不同的是，它依附于第九界，也可以脱离第九界，独立成长——只要空间能量足够。”
独立成长？如果独立的话……
“就想必你也想到了，独立成长的后果，就是第九界解体。”
沐千离童孔放大：“解体？！”
“独立出去，第九界若毁，冥炎也可暂得保全；不独立出去，第九界若毁，冥炎难逃一劫。”
“也有人说就地解散，但那会造成能量极度混乱，从而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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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继续道：“第九界的生命是生命，冥炎的生命也是生命……是你，你如何选？”
选？死千人？还是死万人？
“但这并非两难的抉择。只要第九界平安，冥炎空间也会平安。”
老人冷笑一声，“说得容易。你可知我们现在的灾难，大都是第九界带给我们的？！冥炎空间位于第九界边界，法则破败后，首先受到攻击的就是这里。”
“除了外界的攻击，还有内部法则破碎后的能量乱流，不断冲击着冥炎空间，破坏它的稳定性。冥炎空间已为第九界挡太多灾害，现在真的有点挡不下了。”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小鬼在外面打斗，就会将空间撕扯出裂缝来？”
“就无可解之法？”沐千离疑道。脑中闪过一揽子资料、第九界的历史、能量结构、空间结构……
不是无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