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逍遥和凡瑶两个人独处在十方的房间里，而十方则是回去了前楼。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逍遥说，“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凡瑶就坐在逍遥的身边，她紧贴着逍遥，她不说话，低着头，两手交叉相握，握得很紧。

逍遥把手放在凡瑶的双手上，尽可能的温柔。

凡瑶突然双手变换姿势，紧紧的握住逍遥的手，她有力很大，逍遥都感觉到了疼痛，但逍遥依旧保持微笑和镇定。

“……呐……凡瑶，”逍遥说，“你昨天晚上……你骗人了吧……”

凡瑶沉默。

逍遥继续说：“这是我借风阿姨失踪的猜想——简羽阿姨是被墨明掳走的，而你其实看到了，但被墨明威胁了，所以撒谎了……”

他故意没有说下去，想要凡瑶自己袒露真心话……但是他失望了……

他接着说：“五年前，你和墨明的那场比赛，你就是故意输的，对吧。”

他紧接着说道：“你那么强，怎么可能面对墨明，毫无还手之力呢？”

他再次的等待凡瑶，希望凡瑶能发出些声音，但他又失望了——凡瑶依旧沉默——所以没有办法，他继续说：

“所以我想……你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说……墨明逼迫你的。现在仔细想想啊——当时的你，虽然墨明在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不积极主动，但我能感觉的到当墨明在的时候，你特别的紧张，不仅是紧张，更是……”

“别说了！”凡瑶突然说道，她的音量很大，她说：“逍遥，别说了，不要再提墨明了……”

“你害怕他是吗？”逍遥问。

凡瑶不回答。

“你不用害怕他！”逍遥说。

“你都输给他了。”凡瑶说，“有什么资格要我不用害怕他？”

现在是逍遥沉默了，但很快的，他就说道：

“我不会再输了！为了我的尊严，为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都不会在输给他了！”

凡瑶的眼泪滴了下来，滴到了逍遥的手上。

那一滴滴的眼泪滴在手上，逍遥感觉很烫，眼泪本就是有温度的，但这种“滚烫的眼泪”，或者说“眼泪的滚烫”只有三个人让他感受到过。

第一个就是自己，第二个是巧夜，第三个是霖铃。

家里的大人们没有流过泪，最起码在逍遥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现在，出现了第四个——就是凡瑶。

凡瑶终于抬起头，眼睛已经红肿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逍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擦拭凡瑶她的泪水。

“……逍遥……”凡瑶说，“我……你猜的没有错，是墨明掳走了简羽阿姨，而我看到了，但隐瞒了你们。”

“为什么？”

凡瑶沉默。

“是不是他威胁了你？”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不信！”

逍遥大声的吼叫起来，他也将手从凡瑶的双手挣开来，他站了起来。

他继续说：“我不相信我的朋友会做出那种事情！我不相信你会放任坏人掳走恩人！”

“但我就是那么做了！”

凡瑶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为什么？”逍遥说，“一定是墨名那家伙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抓住了你的把柄，所以你必须要听他的，对吧？一定是这样子的，对吧！？”

“……他……他……就是我的……”

凡瑶疯狂的摇头。

“不能说！他不让我说！”

“他现在不在这里，”逍遥说，“你就算把一切都告诉我也不会有事的！”

“不！不！”凡瑶说，“他就在附近！”

“在哪？！”

“他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我永远也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手掌！！”

“……他们……？”

逍遥知道“他”指的是——墨名，但“他们”指代的是谁？

“……逍遥……”凡瑶说，“我不敢不按他说的做……”

“你能告诉我吗？”逍遥说，“‘他们’是谁？”

凡瑶露出惊恐的眼神看着逍遥——

摇头、摇头、摇头。

“我不能告诉你！”她说，“你会死的！”

她紧接着又说：“你赶紧忘了我说的这些吧！有时候不知道才能使自己安全。”

逍遥看着凡瑶，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道：“凡瑶，你不仅仅是【碧雪宗】宗主弟子这么简单，对吧？”

凡瑶已经不敢再正视逍遥的眼睛了，而逍遥则继续问道：

“你……去我家，是不是目的也不单纯？”

凡瑶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逍遥的身前。

逍遥看着凡瑶的眼睛，察觉到不对劲——

凡瑶扑向逍遥，将他扑倒在床上，他们两个的眼睛从来没有距离这么近过。

“你不是凡瑶！”逍遥说，“你是谁！”

“真不愧是你！龙游逍遥。”

“你是谁！！？”

逍遥想要将压着自己的凡瑶推开，但他短时间内做不到！

现在支配“凡瑶”这具**的不是凡瑶的人格，而是凡舞的人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在情况的凡瑶快要被逼疯了！让舞出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但这个决定究竟是好还是坏，就难说了。

“你是谁！？”逍遥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更重了。

“我叫‘舞’。”凡舞如实的回答道，“我是凡瑶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什么？”

“你没有听错。”凡舞说，“别再逼凡瑶了！她都是为了你们好！”

“什么？”

“没有听明白？”凡舞说，“那我说的再明白点好了，凡瑶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妹妹、为了霖铃、为了棠溪、为了你身边的人，她才会在你的咄咄逼人下沉默！”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凡舞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逍遥沉默了。

“听着逍遥——”凡舞说，“你太弱了！”

听到“太弱”两个字，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现在的你，不能去了解凡瑶口中的‘他们’，”凡舞说，“因为当你们知道了之后，很有可能被灭口！而现在的你绝对没有力量去对抗‘他们’的！”

逍遥眼皮垂下一些，思考起来。

凡舞继续说：“到时候，你、你妹妹、霖铃、棠溪都会死！而凡瑶会成为害死你们的凶手，痛苦一辈子……不！一定会疯掉！你希望这样吗！？”

逍遥摇头。

“所以……逍遥，你不要再逼凡瑶了！”凡舞说，“她害怕墨明，她不敢反抗墨明，求求你了，一定要理解她……”

逍遥突然眼睛直视凡舞，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不是相信我！是相信凡瑶！”凡舞说道。

逍遥愣在那里。

凡舞起身，身体翻滚到逍遥的左侧，和逍遥一样，仰卧在床上。

她自顾自的，也不管逍遥能不能听到，说道：“龙游逍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于凡瑶来说有多重要！她这五年来可都是因为你才撑过来的！”

但逍遥都听到了，他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凡舞看着逍遥说道：“逍遥，我要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凡瑶了，请你不要疏远她，无视她，最好能抱抱她……”

说完，身体就闭上了眼睛，久久的，没有动静……

——我该相信凡瑶这个所谓的第二人格说的吗？

——这一切是不是凡瑶在演戏？

逍遥在思考着、猜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凡瑶挣开了眼睛，她刚想要说些什么，逍遥就突然起身。

“啊啊啊啊！什么啊！什么啊！”

逍遥怪叫了起来，随后突然就安静，他对凡瑶说：

“凡瑶……你真的有第二人格？”

凡瑶点头。

逍遥说：“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刚才的那些……话语。”

凡瑶又闭上了眼睛。

逍遥接着说：“但是……你帮助了墨明，对我们隐瞒了他的罪行——这是事实！”

凡瑶睁开眼，坐起来，点头。

逍遥又说：“你和墨明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凡瑶再次点头。

“虽然说了很多，”逍遥说，“但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凡瑶起身，刚欲说些什么，就听到逍遥说：

“因为我太弱了！是因为我太弱了，对吧？”

凡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船到桥头自然直！”逍遥说，“现在重要的是救出巧夜她们！我们走吧，去找十方，然后去【吴府】。”

他又补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个屋子你我所说的一切，我不会说给别人的。”

凡瑶看着逍遥，嘴唇颤抖的说道：“谢谢！”

※※※※※※

逍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对凡瑶说：“凡瑶，想不想要抱抱？”

凡瑶先是在原地愣了会儿，随后急小步的走到逍遥的身前。

他们第一次的相互拥抱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