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江拾月一脸疑惑地接过折叠的信纸,打开扫了眼。是一封介绍信,确切地说是一封参加高考的推荐信。
信里还夹着五毛钱。
高考报名费就是五毛钱。
尽管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高考,江拾月还是收下道谢:“谢谢!”
陈山河不自在地侧过头,干巴巴道歉,“对不起,阳阳的事是我错怪你!”
带阳阳去医院实在不像江拾月的做事风格。
陈山河转回头又仔仔细细打量江拾月,似乎从臭水沟边见到江拾月她就变得不太对劲。
人还是那个人,眉眼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戾气和骄纵,多了几分睿智和大气,看着顺眼了不少。
一个人,只摔了一下,就能变化这么大吗?
江拾月把陈山河脸上未遮掩的疑惑收进眼底,却无法解释。
她总不能也跟陈山河说“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从2022年来的!”只能转移话题,“聊聊离婚的事?”
陈山河移开视线,脸色有点复杂,最终抿了下唇,不太情愿地开口:“对不起,我们可能暂时还离不了婚。”
刚开会旅长点名不让他离,提离婚报告也没用。
江拾月先是一愣,随即猜到原因,表情有点复杂。
“你放心,已婚绝对不是你参加高考的障碍。”陈山河快速补充,微微后撤半步,以防江拾月突然发难。
虽然今天的江拾月特别反常,但难免会像以往一样,一听不能离婚就跳起来对他又抓又挠。
然而江拾月很平静,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
陈山河拧眉,有点不敢相信,竟然不哭不恼不撒泼?
天太黑,江拾月没注意到陈山河的表情,快速思索一番开口,“我可以接受暂时不离婚,但是得约法三章。”
“你说。”陈山河松了口气,就知道江拾月没这么好说话。
“第一,咱们继续有名无实的婚姻。我们换下房间,你跟阳阳住外间,我住里间就够。”江拾月觉得他们父子在小房间里太憋屈,自己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大房间,另外里间隐私性也更好些。
陈山河想也不想就点头,“没问题。”
“第二,当初是我的错才有了阳阳的存在,但孩子已经出生了分对错没意义。父母都有抚养义务。以后他的抚养费咱俩一人一半。同样,他的治疗费咱俩也一人一半。今天给阳阳看病欠旅长十六块钱,你八块我八块。”
陈山河有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全副武装,真枪实弹,背上炸丨药包,做好了攻不下敌人就同归于尽的准备,结果自己视死如归握着引线,敌人却敞开大门跟他说不打仗了,想建立邦交。
江拾月见陈山河迟迟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继续游说:“虽然你是被迫当‘爹’,但也得尽父亲的义务。而且我现在没有稳定的收入,暂时无力一个人抚养他。”
陈山河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江拾月吗?”
若不是他不信鬼神,一定会认为江拾月被附体。
江拾月:“……”
才想起自己说话行事跟原主大相径庭,容易惹熟悉的人生疑。但她也没打算学原主,主要原主那种极品性格她实在学不来。
怀疑就怀疑吧!DNA都测不出她是假货。
半晌,江拾月意味深长地回了句,“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我不是江拾月。”
为了能让谈判顺利进行,江拾月想了想抬手指着后脑勺补了句,“今天摔进臭水沟,碰到后脑勺差点死掉。你就当我迷途知返或者脑子里的水都倒进臭水沟所以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陈山河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暂时接受这个敷衍的答案。
江拾月才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继续道:“第三,在阳阳的病好之前,我会暂时留在大院。因为医生说自闭症的孩子需要一个温暖而且稳定的家庭。等阳阳好之后,我们再协商离婚的具体事宜。”
陈山河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自闭症?”
江拾月点头,“对,阳阳不是你们说的‘傻子’,他最多算一个生病的孩子……”
她把自己了解的关于自闭症的症状、原因、治疗方法都告诉了陈山河,只不过在开头加了三个字,“医生说”。
就根据原主的记忆和今天跟阳阳相处观察,江拾月发现阳阳有着自闭症孩子大部分的特征,比如拒绝跟人交流,有固定的作息时间、活动范围以及行动路线等。
一旦把他这些规律打乱,他就会焦躁。
不过阳阳的焦躁表现地不明显,他手指会不停地轻微弹动,不刻意观察发现不了。
陈山河很吃惊,他从来没听说过“自闭症”这种病,虽然觉得儿子不像其他精神有问题的孩子一样,但也没更好的解释,就一直把阳阳当有智力缺陷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傻子。
以前江拾月特别讨厌阳阳,就有一部分原因觉得有这样的孩子丢人。
没想到竟然只是生病。
陈山河点头。
江拾月补充道:“不过,你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自闭症很难医治,而且目前国内没有治好的病例。”
陈山河“嗯”了声。
“第四,我……”
……
总之,江拾月提出的要求,陈山河一样都没拒绝。
“那个……”头次当贼的江拾月有些难以启齿,“我……我偷来的那些东西在你手里?”
陈山河点头,解释,“大院里,即使不要的破烂和垃圾也得检查过后再处理。以免带出去不该带的东西。”
事实上大院里很少卖破烂,大部分诸如过期的报纸之类会直接进行集中焚烧,以免落进有心人手里,整理成“情报”传递到其他国家。
当然,家属们是可以卖破烂的,只不过出门前需要检查。
陈山河路过恰好看见那口显眼的铁锅,过去问了一嘴,听见是江拾月卖的,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又花钱买了回来。
江拾月脸有些烧,只能硬着头皮听,听完对陈山河道:“你把那些锅碗瓢盆都给我吧!我自己去嫂子们家里还东西道歉。”
陈山河已经被江拾月反常的言行惊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那个……”江拾月对食指,支支吾吾又开口,“你能不能借给我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