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微怔了下,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
段坤泽唇抿成一条直线,额角青筋绷起,等了半晌,见江拾月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从牙缝里往外挤声音:“笑够了吗?”
听出段坤泽语气中的警告,江拾月一手掐腰,另外一只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又花了几秒平复,才终于能开口。
“段总你也不用恼羞成怒。咱俩换换,你会忍住不笑吗?你刚才前脚才说我脚踏两只船小心步你们前军师的后尘。然后后脚让我再给东盛做事。”
江拾月说着上下打量段坤泽,“段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看着聪明睿智是个人物,现在是因为对不起过我一次在我面前彻底放飞了吗?还是说被气的智商不在线了?”
还能自说自话自己打自己脸的。
段坤泽磨牙,良久自己也笑了。他摊手,“我如果说我以前的睿智都是装的你就会帮忙?”
江拾月不语。
“说真的,我出生在段家,从出生到现在都衣食无忧。当然,有得必有失。我父亲那么多儿子,想要他眼里看见我很难,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我能站到现在的位置付出的心血也不是你能体会到的。我不是诉苦,只是想说,即使这样,我从小到大栽的跟头都没在你这吃的亏多。”
他娘和他爹其他妾室之间免不了各种明争暗斗,有输有赢,赢了还好,输了当然要付出代价。小孩子之间也一样,赢了没事,输了自然被揍。
他从来不觉得踩着别人上位有什么不对,他生活的地方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所以对过桥拆江拾月这事也没多大愧疚。
但,很奇怪,他以前做过的缺德事大都不太记得,唯独江拾月那天离开他办公室的背影他忘不掉。
说不出什么感觉,大概是危险的直觉。
毕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辛辛苦苦一个月,满心期待,却被他戏耍,应该大哭大闹,然后报警上访。
然而,江拾月没有。
她没哭没闹,只有一点失望,这点失望还是对自己的。
失望自己看错他,信错人。
段坤泽能看出来江拾月虽然点子很多,但属于理论很棒落到实际行动上很生疏,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所以打死他也没想到一个稚嫩的、没有经验的姑娘,能留了那么大一个后手。
还能主动触发的后手。
不得不承认,江拾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让他明白,即使看着弱小也不一定好欺负。
甚至,他拿江拾月没什么办法。
像他们家,背后没点黑势力也不可能在香江做到那么大。在花城有所收敛,但对付一个女学生也绰绰有余。
可是江拾月自己本身就是个硬茬子,她那男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商从政的人都比较敏.感。
何家也是他们初来乍到时拜过的码头,几乎算是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当时就察觉不对,暗暗让人打探,没想到竟然跟江拾月有关,后来知道里头的细节顿时歇了那些不干净的心思。
他头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拉拢不了灭不了,明暗都斗不过,心里不甘,嘴上自然就碎叨两句。
江拾月不太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推心置腹,但是答案她很确定,“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帮忙的。我虽然不怕跟你们那个狗头军师一个下场。但是我也不愿意再掺和你跟贺天宁这些破事。以前你们两家打个平手,以后还继续当好兄弟吧!”
她自己创业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搭理他们这些破事。
江拾月说完,拉开门。
“等等。”
江拾月回头,一脸“你怎么这么麻烦?有事能不能一次说完?”
“我听说你在打听花城那家正在筹备的宾馆?你想干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我认识那个要投资的人。”
江拾月:“……”
“段总,你是属狗的呢?还是过于关心我了?”
她都没对外说的事,段坤泽竟然已经知道了。
要么李笑出卖她,要么段坤泽一直派人查她。
江拾月相信,答案是后者。
查一个人,往往没什么好事。
“你别误会!”段坤泽举手做投降状,“我可没让人跟踪你。只是你去海滩那天我恰好就在那儿,路过你身后的时候恰好听见你跟另外那位姑娘讨论宾馆的事。”
江拾月眯起眼,不相信,“这么巧?”
段坤泽无辜点头,“真这么巧。我刚说了我恰好认识要建宾馆的那位。他是我爸的一位朋友,那天他过来跟地方开会,我是奉命去拜访他。”
“世界可真小!”
段坤泽拿不准江拾月这是感慨还是讥讽,没说话。
江拾月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还是拒绝了段坤泽的提议,“谢谢段总好意。只是我一直信奉一句话‘上帝的馈赠在给予时就标好了价码。’谈合作也一样。再见!”
说完毫不犹豫出了办公室。
她是有些心动,但是再帮段坤泽势必就得得罪贺天宁。
到时候贺天宁或威逼或利诱,再让她帮永安。
翻来覆去,没完没了。
现在抽身正好。
再说她又不是零售业的从业人员,从新世纪搬来的那点东西现在基本都快用光了。
再没什么能拿来卖的筹码。
稍微惋惜了两秒钟,江拾月哼着小曲十分愉悦地开车回家。
就算做不了房地产也没关系,经济特区的大门还为她敞开呢。
虽说到鹏城开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江拾月一时半会儿还真抽不出时间去。
学校里的课业繁重,也不是双休。
加上临近期末考试,学校这边的事也多了起来。
江拾月琢磨着无论如何,放寒假前她都要去一趟鹏城。
***
这天江拾月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走了神,突然听见砰一声。
她忙跑到阳阳的书房。
阳阳站在门口,脸上身上都是黑色的污渍。
地板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炸了个洞,一股焦糊味,还冒着烟。
楼下的李笑也听见动静,匆匆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爆炸了?”
江拾月看向垂着头的阳阳,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对不起!”阳阳道歉,“是我弄的电动玩具车爆炸了。”
江拾月忙蹲下身,掀起阳阳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阳阳垂着头,“我想要一辆会自己走的三轮车,我就做了链条给三轮车按上,又按上爸爸给我找的旧电机,一试就爆了。”
江拾月:“……”
李笑“啊?”了声,“是山河哥让我哥他们给你找的那个?那不是个坏电机吗?”
她记得那是从废品厂淘换来的。
阳阳点头。
江拾月:“……”
残次品用不得!
当然也有可能阳阳没修好。